原本早已毫無波瀾的云枝，再看見這個日期的時候，想起在玻璃瓶中的兒，心臟還是猛地一痛。

本該陪在醫院待產的父子，居然一早預備好要在那天給虞白蘇慶祝生日？

“嗯，你把東西收好，到時候布置場地還要帶資料，別弄丟了。”

夜承宴平靜應下，似乎毫不曾察覺云枝的異常，也似乎給虞白蘇慶生，是他理所應當的本分一般。

“你不記得那天是什麼日子了嗎？”云枝放下文件，想著孤單冰冷的兒，心如刀割。

夜承宴帶著詫異抬眸，看鬼似的盯了云枝半天。

“你不是都讀出來了嗎？那天是蘇蘇的生日。”

“蘇蘇出國這麼久，你該不會連生日都不讓我為慶祝吧？”

“蘇蘇從前了那麼多苦，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只是……”

“那天是我的預產期。”云枝冷聲將夜承宴的解釋打斷。

夜承宴頓了一下，猛地想起那個他曾無比期待的兒，似乎的確要在那天降生。

他最喜歡的就是兒，當初夜澤出生時他還是失了一瞬。

在得知云枝這胎懷的是兒時，他一早就備下了一切用品。

可他怎麼突然就忘了？

夜承宴的眉頭轉瞬松開，“預產期而已，又不是一定會在那天生，何況不是已經早產了嗎？和蘇蘇的生日宴也不沖突。”

夜承宴理直氣壯的辯解，讓云枝的眩暈愈重。

早產，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父子為了保護虞白蘇嗎？

是媽媽錯了。

媽媽不該留在這個世界，將你帶來這個冰冷的世界，卻又沒能讓你平安出生。

你的父親和哥哥，似乎早不期待你的降生了。

云枝看著手上那份預定場地的資料。

下一秒，就被撕得碎。

是因為虞白蘇才死的，憑什麼的兒泡在福爾馬林里，虞白蘇卻能開開心心過生日？

眼看云枝撕碎資料，夜澤尖一聲，發瘋似的撞開云枝，搶走手中的碎片。

“你干什麼！”

“沒有資料證明就沒有用那塊場地了。”

“那是爸爸花好大力氣才預定的場地，你要毀了蘇蘇阿姨的生日宴嗎！”

“你真惡毒！”

夜澤雖然只有四歲，也云枝如今虛弱，被個孩子一撞就摔了。

云枝此刻趴在地上，渾痛得無法彈。

而夜澤那張看來無比乖巧可的小臉，此刻也猙獰可怖，如同來索命的厲鬼。

惡毒嗎？親手害死自己兒妹妹的父子都不能稱之為惡毒，自己只是不讓虞白蘇辦生日宴，何罪之有？

“云枝，你太過分了！”

原本看在云枝剛生產完虛弱，態度尚且溫和的夜承宴，也在此刻冷了面孔。

他甚至沒去扶自己剛早產的妻子，只帶著夜澤專心拼著那張資料證明。

最后，是云枝自己費力爬起來的。

直到資料全部拼好，父子兩人臉上才帶了笑意。

夜澤轉頭，明亮雙眼惡狠狠瞪著云枝。

“我不允許你欺負蘇蘇阿姨，我討厭媽媽，討厭妹妹！”

“你們兩個是壞人，在蘇蘇阿姨生日宴之前，我不許你和妹妹進門。”

“這里是夜家，姓夜，你這個外人不許進！”

夜澤帶著憤怒的咆哮聲響徹別墅。

從前將夜澤視為心頭，哪怕簡單吵兩句都要落淚的云枝，此刻卻格外平靜。

“嗯，好的。”

冷靜回應，沒顧那對父子詫異的目，拖著劇痛的轉上樓。

無論在夜家，還是在這個世界，都是外人。

離開也好。

帶著的兒，離開這個冰冷無的家。

反正這里屬于的痕跡，都已被一一抹除。

生下二十八天，可以專心解決外面的痕跡了。

云枝作慢，等收拾好行李，帶著的玻璃瓶下樓時，那對父子已經出門了。

正好，省得跟他們廢話了。

云枝行李不多，只有一個雙肩包和。

但只有這些東西，還是讓費了些力氣才搬到新的出租屋。

一進門，鼻腔里傳來悉的暖流。

云枝迅速沖到洗手間，可鼻還是噴灑著落了一路。

用流水沖了許久，直到洗手池一片猩紅也沒能止住。

該不會沒等到一個月，自己就先失過多而死了吧？

云枝正自嘲笑著的時候，出租屋的門被人敲響。

剛搬來不到一小時，是新鄰居？

云枝胡捂著鼻子，挪了半分鐘才走到門口。

可在開門看見門外那人的時候，云枝愣了一下，捂著鼻子的手也松了。

手剛一挪開，鼻瞬間又涌了出來。

原本想給云枝驚喜的程書硯，開門看見的就是一臉的云枝。

他漆黑的眼中瞬時一片慌張，拉著云枝的手腕將拖進門按在沙發上。

“枝枝，你怎麼流這麼多？”

昨天收到醫院的消息后，他連夜趕到了云枝所在的城市。

半小時前，他查到云枝搬出了夜家，直接就趕過來了。

程書硯拿紙巾捂著云枝的鼻子，溫熱的皮靠在臉上，令人格外安心。

“沒事，不小心撞到了。”

云枝有氣無力解釋，說話時里都帶著味。

可程書硯鎖的眉頭不松，云枝又笑著安。

“你不是看見醫院的檢報告了嗎？我沒問題，真是撞的。”

前天做引產時，云枝也做了全檢查，檢報告是絕對沒問題的。

是在檢結束后，才被設定為骨癌的。

程書硯想起那份健康的檢報告，這才松了口氣，認定云枝的確只是不小心。

“都這麼大了，走路怎麼還是跌跌撞撞的。”

久違的關心，讓云枝眼眶一酸，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一抿，牢記自己目前的任務。

“哥，夜氏集團的份你要嗎？我給你，不要錢。”

程書硯心中一驚，深深蹙眉。

他看著云枝臉上悲戚決絕的表，心驀地疼了下。

能把云枝到這個程度，連份都不要了，那些人到底做了什麼！

他組織著語言，每個字都小心翼翼。

“枝枝，你……”

“滴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程書硯的話。

還在咬牙對抗疼痛的云枝反應了會兒，才確定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穩穩心神，慢慢從包里拿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上的“老公”兩個字。

自嘲的勾……

剛想掛斷，對面的程書硯也看到了來電顯示。

“枝枝，你接電話吧，我去洗個手。”

說完，便朝著衛生間走去。

云枝深吸口氣，想必是夜承宴已經知道自己離開了，正好把話都說開，以后也就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云枝，給你20分鐘，馬上來醫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