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鐘家離開時，天還早。

鐘月白跟著桑清澤，去做造型換服。

試晚禮服的時候，再次為的審折服——只那麼短暫地相過一次，選的所有服，都合適得仿佛挑細選了很久。

因為這次是個小酒會，鐘月白挑了件藏藍的長旗袍。

只看擺上大片大片致細膩的刺繡，就看得出價值不菲。

當化妝師為化好妝，盤好頭發，款款從房間里走出來時。

等在外面的桑清澤，驚住了。

白玉般細膩剔的鵝蛋臉上，一雙猶似一泓清水的雙眸清澈明亮、瀲滟人。盤起的頭發上簪了幾朵淡藍的絨花，花心點綴著幾顆明亮的珍珠，襯得整個人典雅端莊。

“夫人的底子很好，不用濃妝艷抹，就已經很漂亮了。”化妝師跟在鐘月白后走出來，笑容滿面。

桑清澤下意識坐直了子，沒有說話。

他知道是漂亮的，卻沒想到稍稍打扮，會這麼漂亮。

鐘月白將鬢邊的碎發捋到耳后，笑得靦腆：“怎麼樣？”

“不錯。”桑清澤冷靜地點點頭。

鐘月白知道，即使他不近，也有不明星之類的，想搭一搭桑家的順風車。

能讓見過千帆的桑總夸一句好，也很意外。

“這次的‘小酒會’，你好像很重視。”屋里人走得差不多以后，鐘月白試探著問他。

桑清澤坦地點頭，視線落向窗外花園里種的水仙花：“黎昱和他的未婚妻，也會到。”

鐘月白：“……”

大概明白這家伙的心了。

說起來，還沒有好好解釋自己和黎昱的關系。

鐘月白眼神只是飄忽了一下，就變得堅定起來：

“上次在船上，我答應你回來會和你說黎昱的事。”

“嗯，你說吧。”桑清澤在房間的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坐姿，雙疊，雙手抱臂。

剎那間，迫強烈。

鐘月白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后，才開口：

“我是在學校公共選修課上遇到黎昱的，他當時是很有名的紈绔子弟，天天逃課，點名永遠不在。但是那門‘中國概論’的課，他難得老實上到了結課。課后他來找我，說他喜歡的人出國了，我和那個人長得很像。要求我留在他邊，他會給我錢，直到那個人回國我就可以自由……”

黎昱的家庭背景和鐘月白比，稱得上天差地別。

所以鐘月白即便當時年輕狂，當面拒絕了黎昱三次，也沒想到他會用鐘家、學業乃至的前途威脅。

鐘月白不得已，屈服了。

之后一整年的時間里，黎昱腦袋有病變，變著法子折騰。

當眾嘲諷辱，都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了。

鐘月白也想得到，他只是想報當時被拒絕三次的仇，本以為讓他出了這口氣就好了。

但黎昱的手段逐漸變本加厲，而且發現哪怕非常順從，那家伙的火氣也不會消——時不時還會更嚴重。

最后讓他們兩個劍拔弩張關系炸的引線，大概就是“周小姐回國”的消息了。

鐘月白在知道消息的瞬間，就去找黎昱兌換當初說好的自由。

但讓意外的是，黎昱發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砸了他那棟山間小別墅里的所有東西后，試圖對鐘月白用強！

之前的一年里，不論黎昱多喪心病狂，他們之間都沒有任何親舉的。

所以這次鐘月白了很大驚嚇，激反抗時反而激發了黎昱的，讓他的暴行更加無所顧忌。

只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前，落地窗倒映著的巨大閃電，耳邊轟隆的雷聲，以及面前黎昱猙獰可怖的臉……

“……后來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醫生說我肋骨和小骨頭有點骨裂，沒有別的問題。養了一段時間傷，我再回學校后，就沒有見過黎昱了。我以為他良心發現，決定還是要和周小姐好好的。沒想到上次見面才知道，他以為我死了。”

鐘月白簡述了一年中發生的各種事，以及自己到的各種折磨，最后重點落在了黎昱的錯覺上。

難怪，那家伙消失得這麼干脆徹底。

與此同時，坐在鐘月白面前的桑清澤，面平靜得很，但仔細看，能看得到額角約浮現的青筋。

當初他以為，鐘月白和黎昱之間是正常的關系，所以沒有再讓人跟著。

沒想到……

“這件事，我會讓人查清楚。”桑清澤用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冰冷沉靜，“以后你是桑夫人，不用再怕那種東西了。何況，以你現在的資本，就算黎昱的父親來了，也得先跟你問好。”

“那種……東西……”鐘月白頭回覺得，桑總的文化水平已經高到了一種境界。

形容詞，竟然能用得這麼準確切！

心里憋著的火氣，瞬間消散了不。

所以直到挽著桑清澤的胳膊，出現在小酒會現場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真實而溫暖。

以至于剛好站在門口附近的黎昱，一瞬間就看呆了。

他們關系最近的漫長一年里，他都幾乎沒見過那人這麼笑。

鐘月白第一眼看到的，倒是那位傳說中的周小姐。

有著白里紅的娃娃臉，眉下是秀目黛眉的淚眼，突兀地看過去時，只覺得這個人既可又溫和，絕沒有半點殺意。

鐘月白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在及到目的瞬間就確信，這個人一定是周小姐。

難怪即使周家落魄了，也能讓黎昱這種混世魔王，和桑清澤這種心機boy都深種。

外表，就已經殺敵無數，男通吃了。

“清澤？”那個人微笑著走過來，聲音也是甜到讓人沒有防備的娃娃音，“難得看你來這麼早，今天公司沒事麼？”

說話間，完全沒把正掛在桑清澤胳膊上的鐘月白放在眼里。

“事很多，”桑清澤淡淡應聲，“但是剛結婚，得帶我太太來認認人。”

“啪！”

清脆的響聲響起，周小姐手里的水晶杯，在大理石地板上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