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著嘉，神嚴肅，“嘉，你從小，便不會撒謊。”

舅母太過了解了。嘉頰泛紅，抿了，無言以對，卻也不愿認錯，收回先前之語。

頓了片刻，退后一步，深深跪了下去，雙掌在地面，額頭則抵著手背，求道，“嘉只愿嫁給殷緒，求太后娘娘全。”

如此五投地的大禮，足見嘉的認真。太后再度審視了嘉片刻，嘆道，“你先回去，容我考慮考慮。”

嘉有些心酸，又磕了一個頭，哽咽道，“嘉不孝。”

可即便不孝，也絕不會再嫁給陳昱了。還想保護好太后，不再讓最親的人，復上輩子的苦楚。

甚至上還擔著國破家亡的，可雖貴為公主，甚至還做過皇后，卻困于深宮，不通朝政，力量太過弱小，著實難以承擔。

而殷緒那麼勇敢堅定，憑著自己一刀一劍拼出來的軍功，短短幾年時間，從士兵做到懷化將軍，能力必然是出眾的。

等以后了婚，將這個循序漸進地與他提一提，靠著彼此齊心的力量，改變最終結局的可能才大。

嘉從太后臥房退了出去。太后了眉心，有些疲憊。

從小把嘉當親生兒養，也當最中意的媳婦來養。知這個丫頭乖巧、純善，從不曾違逆過。沒想到生平第一次違逆，便是這樣的大事。

天下皆知的婚事，嘉這麼一悔，傷的可是天家的面。

可正是因為知道嘉乖巧、純善，所作所為必然事出有因，所以不愿隨便拒絕，令嘉傷心，這才為難。

見太后煩惱，碧彤遞過來一盞安神茶，又地給按著頭，輕聲問，“娘娘打算如何做？”

太后嘆氣道，“先看看殷緒再說。”

碧彤妥帖，轉頭使了個眼，立刻就有人去傳殷緒了。

太后喝了一口茶水，著漂浮的綠葉，想著最近聽到的，關于翔龍殿的點點傳言，慨道，“想我子緣薄，沒有自己親生，養大兩個孩子，該的心卻一點不。”

碧彤笑著安，“陛下與公主都被娘娘教養得好，一個比一個孝順，便是一時違逆，想必也能很快平順。”

“希如此。”

嘉出了慈殿，回轉自己的寢殿。

見春自跟了過來。一向活潑直爽，此時卻格外沉默，實在是因為，被剛才嘉的那番話，給驚呆了。

驚疑半晌，終于忍不住問，“公主，您……您要嫁給……”

嘉此時正想著許多紛雜的事，關于自己的命運，太后的命運，殷緒的命運，臉分外沉靜。聽到見春支支吾吾，續上話，“殷緒。”

見春驚得差點咬住舌頭：所以方才沒有聽錯，也不曾做夢，的的確確就是將軍府殷緒！

“可……可殷緒是誰啊？！”見春自認幾乎對嘉寸步不離，本不知的公主何時見過殷緒。

嘉垂下眼睫，低聲道，“以后你便知道了。”

瞧見嘉不多言的神，見春心地住了。

因只是慈寧宮的側殿，凝秀殿不大，單獨的庭院之，一座兩層的殿堂金碧輝煌，左側一座小配殿，湊但巧。

進得正廳，更是能見里面的家什擺件，樣樣皆是貴重。

上輩子與陳昱婚之后，嘉便搬去了坤寧宮。此刻回到悉的地方，不免心緒起伏頗多。

知夏迎了過來，見嘉眼尾泛紅，明顯方才又哭過，忙擔憂問，“公主，剛才發生何事了麼？”

嘉正是慨時候，不愿開口，只安靜道，“讓見春與你們說一說罷。”

知夏便不多問了，扶嘉在貴妃椅上坐下，拿了帕子給拭。采秋給雕花爐鼎中加上安神的香料。

嘉出神半晌，忽然驚慌地抓知夏手臂，“顧嬤嬤呢？”

顧嬤嬤是嘉的娘，也是兩任公主的忠仆。上輩子為維護嘉，怒高貴嬪，被陳昱杖斃在了翔龍殿前的階上。

知夏心酸地笑起來，“公主又忘啦，顧嬤嬤喜得金孫，回鄉吃酒去了。”

嘉仔細回想，記起來確實如此，顧嬤嬤回鄉抱孫，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邊的人盡皆安好，而也踏出了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嘉覺心臟一點點安定下來。

此時，大將軍府，最偏僻的院落，有人卻覺心緒猛然燃燒起來。

第4章 第 4 章

◎欺弄◎

殷緒練過武，出了一汗。他冷漠著臉，去上，提起院中木桶，將桶中井水對著自己兜頭澆下。

春日的井水甚是寒涼，嘩啦啦淋在年瘦削的軀上，過麥，打一片，將熱騰騰的軀冷。殷緒卻依然沒什麼表，仿佛自己是一棵樹，一張桌，不該有活的緒。

拿過一旁的布巾，殷緒去臉上的水痕，邁步走屋，經過斷了、又被修補過的木桌，來到柜旁。

拉開柜上生了銹的環扣，里面是幾套簡單的深衫，下面一層，放著一個木匣。

殷緒敏銳地察覺到，木匣上的小銅鎖，有著被撬開的痕跡。

殷緒的表頓時變了，英俊的眉宇皺起，眼睛微瞇，拳頭攥得死，骨節作響，一時間渾煞氣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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