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箐沒出去幫忙找人，但晚上也翻來覆去睡不著。

起來倒水喝，看到羅曉一個人坐在床上，把頭埋在膝蓋上。

“怎麼不睡覺？”敖箐坐過去輕輕薅了一把他的頭發，小聲問。

“睡不著。”羅曉聲音有點哽咽，似乎哭過。

敖箐也不知道該說啥，只能挨著他坐下，默默的陪伴。

到后半夜兩人頭抵頭的剛瞇著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敖箐驚醒，黑去開門。

“誰啊？”站門口小聲問了一句，只把門拉開一條兒。

“是我，羅展。”

聽見悉的聲音，敖箐連忙開了門，又趕開燈讓羅展進來。

“曉曉沒事兒吧？”羅展一進屋就拉著兒子上下前后的打量，末了才一把抱住兒子，明顯松口氣的樣子。

他倆說話的聲音驚醒了邊驍和里屋的薇薇。

薇薇穿著短袖短，著腳丫子跑了出來，一把抱住爸爸的開始哼唧。

“指導員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別忙活了，我就是放心不下趕回來看看。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那個，可能還得請你幫我照看他們幾天，我那邊還有點事要先解決掉。”

“沒問題的，他們幾個乖，作業啥的都完了，去外面玩也會來我單位跟我打招呼。”

聽到敖箐的話，羅展抱著兒出了一點笑容。

敖箐披著外坐在床邊上，羅曉和邊驍則坐在床側靠著墻跟羅展細說這幾天發生的事。

薇薇膩在爸上好一會兒，打了老大一個哈欠后，才被敖箐抱進屋繼續睡。

羅展拉著兒子在小聲代什麼，敖箐避嫌沒出去聽，但約約聽到他說什麼“不會”“后媽”之類的話。

“箐箐，那我先回去了，辛苦你了。”

羅展在外間隔著門簾跟打了個招呼，帶上門離開。

他走之后，敖箐也就順勢跟著羅薇躺下，外間小兄弟倆也在一個被窩里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有點晚，還是被敖海鬧起來的。

他拎著早餐過來，見一屋子人都沒起床，還把敖箐給訓了一頓。

“哥，你別叨叨了，說說昨晚的事兒唄，后來在哪兒找到人的？”

說到這個，敖海角微微了一下，“在機關老庫房那邊找到的。小姑娘一個人躲在老庫房廢棄的房間里睡著了。”

敖海明顯避重就輕，說了這麼一句后，就直接把話題帶開。

“今天我休息，你們有事兒沒有，要不我們去漁村那邊玩一圈去？”

敖海這還是第一次提出帶妹妹出去玩，敖箐還沒開口呢，薇薇就興的跳起來，著敖海問可不可以帶一起去。

“去去去，都去。我們后勤要去漁村那邊采購一些海貨，你們跟著車一起吧。不過我可把招呼打前面，你們過去了別到跑，更不許私自跑海邊去玩。”

倆小兄弟對視一眼，拼命點頭。

吃過早飯敖海就帶著他們去了機關后門，一輛吉普和一輛小卡正在裝東西。

“老喬，我今兒帶我妹妹和他們仨過去溜達溜達，你幫我盯著點庫房那邊。”

敖海跟一拿著記錄本的男子打了個招呼，對方笑著看過來，朝敖箐點點頭。

“行，去吧，這邊有我呢。對了，我聽海老幺說他們昨天弄了一批大貨，趁著早，你過去看看還有沒有，給你妹子他們弄一條來嘗嘗。”

“知道，謝了啊老喬。”

敖海跟他嘀咕了幾句，就趕著敖箐他們幾個上了前面的吉普車。

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到漁村。

一下車，濃重的海腥味撲面而來，饒是敖箐早有心理準備，也差點直接yue了。

仨孩子倒是沒啥覺，也可能是跟著他們家長東奔西跑，習慣了海邊漁村的氣味，一下車就趴人家漁民家圍墻上去看別人曬的海貨。

這邊出產貽貝，也海虹，加工之后的品一般稱之為淡菜。

羅曉他們趴的這家屋頂和院子里，曬的就是貽貝。

這漁村所在是個小山坡，他們下車這位置屬于半山腰上，再往下走就是灘涂。

路兩邊全是漁民的房子，家家戶戶都曬著海貨。

還有一平壩堆放著漁網，人們帶著草帽圍坐一起在修補破掉的網。

們一般都是趁早上涼快的時間干活，再等一會兒，太過于猛烈，容易把人曬出病。

敖海跟另外兩人代了任務后，抱起薇薇，領著他們往下走。

“海老幺的房子在最下面，他是這個村里開船技最好的，家里有一條大船，經常組織村里人跟他一起出海捕魚。”

敖箐研究過沿海的漁業發展史。

要到九五年，東海渤海那邊開始休漁期，而南海這邊則是九九年才開始的。

這幾年大家還敞開了捕魚，但因為生產資料和技跟不上，實際付出和回報相當不正比。

大部分的家庭沒有能力購買中大型漁船，只能用小舢板在近海捕魚。而這樣集的捕魚方式，讓近海的漁業資源衰退速度極為可怕。

當然，現在這個時間段里，近海漁業還于一種欣欣向榮的階段，漁村的基層干部們甚至在鼓勵大家集資購買漁船出海。

這個時間段最常見的一句話就是“先吃螃蟹的人先富起來”。

捕魚業的快速發展，也的確堆出來了好幾個萬元戶。而這些先富起來的人里面，有遠見的及時開源或另辟戰場。目短淺一點的，在后來漁業枯竭時期賠了家產。

在哥哥的帶領下，敖箐第一次見到了海老幺這個傳說中能跟龍王爺搶婿的能人。

“海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瘦黑的年輕人咧笑，出一口白牙。

跟敖海擁抱了一下后，他看向跟在敖海后的敖箐，轉頭問，“這就是你那個妹子吧？長得可俊。”

海老幺姓海，同輩排行最小，但在村里輩分相當高。

他今年才二十七歲，已經結婚十年了，孩子都有四五個。

敖箐聽到哥哥介紹時，整個人差點蚌住。

是知道漁村這邊結婚都早的，好像是因為家里男孩子十幾歲就要跟長輩出海。而出海的危險很大，誰也說不清這次出去還能不能回來，所以結婚早，就是為了留下香火。

海老幺的媳婦比他大五歲，看上去蒼老很多，都不像是兩口子。

他媳婦不太好，這麼熱的天還穿著兩件服，人也瘦得不行，可肚子卻有點微微凸出。

敖箐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心道，難道這是又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