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沉,小沉。”蔣雯雯的呼聲鉆進我的睡夢里,我迷迷糊糊睜眼,見到突然放大的臉,嚇得連連后退。
“大清早的什麼床。”
“你遲到了。”蔣雯雯拿起鬧鐘,我一看,天啊,已經九點鐘!忙跳起來換好服,沖進廁所洗漱。
邊刷牙邊懊惱昨晚睡得太晚,我隨意漱了幾口水,出頭問蔣雯雯:“你怎麼不準備下,不是說你們公司遲到一分鐘扣三百元嗎?”
“我今天不用上班,上次出差用了公休假,又幫公司搞定了合同,所以公司補給我三天假。”蔣雯雯靠在廁所門口,悠閑的神態跟我的匆忙鮮明對比。
“既然這樣,那你開車送我上班吧,我要遲到了。”
“車鑰匙我早準備好了,就等你。”
就這一睡跟我出門?我瞪大眼睛。
蔣雯雯二話不說,抓起我的手往門外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正躡手躡腳地踏進公司門口,曹平平細尖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來:“你總算來了,有點事跟你談談。”
走進曹平平辦公室,我以為曹平平是為了周末我那通電話找我算賬來了,忙先道歉:“曹主任,我知道大周末的打擾您老人家休息是我的不對,那本應該是您獨天倫之樂的時候,結果我這個不長眼的家伙……”
曹平平皺起眉頭,丟過來一份資料,“你在瞎說什麼呢,看看這份稿,是你周末發給我的,我給高總看了之后,他說今天上午想過來一趟,跟我們聊一下。”
我接過來隨意翻幾頁,沒看出問題。
見我不開竅的樣子,曹平平氣得鼻孔出氣:“你是不是傻呀,作為一個大齡青年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嗎?”
我唯唯諾諾道:“愿聞其詳。”說著,忙端來一張椅子,用袖子干凈椅面,又倒來一杯水,一副任憑置的模樣。
曹平平被我弄得好氣又好笑,他坐了下來,把我拿在手里的稿本出來,遠遠地丟到沙發上,“這份稿不用看了,本來想考考你,誰知道你這麼笨喲。”
又來了,又是那副恨鐵不鋼的表。
“高總的意思,不是說你寫的稿有問題,你的稿我看過了,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發給他看嗎?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嗎?”
“您最機智,怎麼可以跟我這種蠢人相提并論。”
“他不是來找我們聊一下,而是……”曹平平手指朝我一指,“找你聊。”
“我?”我莫名一愣。
曹平平淺淺喝了一口水,眼睛瞟了我一眼,“看不出來呀,小余,這麼快就讓高總主找上門來了。”
聽到曹平平的調侃,我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愣了片刻方反應過來,他誤會我了。未等我扯開嗓子嗷嗷冤,曹平平手機響起來。
“高總?我們都在,是是,您可以直接上來。”曹平平一邊接電話一邊沖我眉弄眼,見我一臉放空的樣子,氣得一只手過來,在我頭發上捋幾把,一掛電話就對我怒道:“好歹是見男客,你也要梳下頭吧?”
“噢,是是是。”我出手,在頭上刷了兩把,沖曹平平笑了。曹平平氣急反笑地將手中的杯子到我面前,“喝完了。”
“好咧。”我接過杯子,出門續水。
我非常懷疑秦編輯是故意解開上面兩個鈕扣,故意剛好在高亮出現的時候找曹平平討論工作,故意不小心掉了一支筆在高亮腳下,故意彎下腰拾起筆出一大片大好風。
我和曹平平對視一眼,雙方了然于心。我勾一笑,手中本準備遞給曹平平的水杯“準確無誤”地倒到秦編輯上。秦編輯猝不及防地尖道:“余沉,你眼瞎了啊!”
“我該死,我絕,我狠心,對不起對不起。”我忙出幾張紙,幫拭上的水珠,秦編輯低頭看看得狼狽的子,再看看我們三個人一臉無辜的表,氣得一跺腳,轉跑開。
在旁一直抱著手看戲的高亮忍不住笑出聲。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他無辜聳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
“sorry,周末打你電話,被你掛掉了,只好直接找到這里來。”高亮開門見山,曹平平瞪了我一眼,我冷汗直冒,自己居然犯了這麼基本的職業錯誤,手機里沒存客戶的電話號碼。
曹平平眼觀鼻鼻觀心,寒暄了幾句就找借口離開。
見曹平平離開,高亮也不多廢話,直接進主題:“實不相瞞,余小姐,我來找你主要是想知道雯雯過得怎麼樣。”
我心里諷刺地哈了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種曲線救國的戲碼總出現在癡男上,而作為曲線的我,是不是要好心告知下,他心心念念的蔣雯雯目前跟他家的張景坤打得正火熱?我就不懂了,為何癡男總喜歡在分離之后來一段未了的戲,早干嘛去了?
這麼一想,我的臉差了幾分。
“高總,您這次來是為公還是為私?”我小心翼翼地察言觀,高亮聽出我言下之意,笑了,“當然是為私,放心,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我不會跟你們上司投訴的。”
我站起,砰一聲把門關住,咔噠鎖上。
“過得很好,你也不用總念叨,各自安好不是最的結局嗎?”我語氣略微嘲諷,“而且像高總這種人,要什麼人沒有,像剛才的秦編輯,人大長,也不失為賢妻良母的選擇。你何必抓著雯雯不放。”
高亮苦笑,“看來雯雯已經跟你說過以前的事了。確實,以前是我不對,當年還年輕,什麼都不懂,我如今也不是想追回雯雯,就是忍不住想關心下。”
我一屁坐在椅子上,很不客氣道,“高總,你這是全天下男人都犯的病,前友都是自己的人,吃喝拉撒都關你們的事。”
高亮默了幾秒,咕噥道:“墨風說你是個有趣的人,原來是這種有趣法。”
我這才想到,眼前這位人高馬大的高總好歹也是我老同學蘇墨風的朋友,我這麼對他冷嘲熱諷,似乎做得太過。
我語氣稍微緩和道:“蔣雯雯那家伙吃得好睡得香,目前還在談階段,真的過得好,我覺得你不打擾就是為好。高總是聰明人,原因就不需要我詳說了吧。”
高亮坐在沙發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高總還有事嗎?”我看了看時鐘,下了逐客令。
“你跟墨風發生了什麼事?”高亮倏地冒出一句讓我措手不及的話。
見我流出各種緒的表,高亮似乎爽快了,笑兩聲:“那天他跟你吃完飯回來后,高燒到現在還沒退,你不會下了什麼藥吧?”
“他發燒了?”難怪一直沒消息。
怎麼燒到現在還沒退,他看醫生了嗎?
我想起高三那年,一次大考前他也是發高燒,撐著不肯看醫生,結果暈倒在課桌上,最后還是我喚他沒反應才發現不對,急忙來老劉,幾個同學扶著他到校醫室,后來轉到附近的大醫院掛了幾天水。
這家伙,肯定不會去看醫生!
“墨風這個人最排斥去醫院,估計這會正在家里燒傻了,今早打電話給他,也沒人接聽。哎,真是個不省心的孩子!”高亮似乎不經意地繼續煽風點火。
我笑了:“那得麻煩高總多點關照他,好了,我要去工作,就不送高總了。”
高亮愕然,“難道你不應該去看一下墨風?”
“我為什麼要看他?他這麼大的人不會照顧自己嗎?”說完,我打開門,做出一副歡送客人的樣子。
高亮好氣又好笑,“好吧,一言不合就送客。”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給你,知道你臉皮薄,不好意思問出口,這是他現在的住址。我不知道你們當年有過什麼誤會,但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何不放下過去,好好展未來呢?”
我猶豫下,接過名片,見名片上黑墨寫著蘇墨風三個字,跟著三個字后面是讓我意想不到的——醫生。
說來也慚愧,蘇墨風回國后雖然跟我接了幾次,但兩人似乎達默契,不打聽對方現狀這個默契點讓我們若即若離維持了表面上的和平來往。
得知蘇墨風從事醫生職業后,我暗暗吃了一驚,當時報考專業時,有幾大專業是大部分同學會刻意避免的雷區,一是律師二是醫生。不是說這兩個行業不好,而是因為比較特殊。畢業后老媽張羅著幫我找對象,我就提出要求,第一不要律師,怕吵架吵不贏,平時做點錯事還得聽法規法則,第二不要老師,不想每天都被人講人生大道理,第三不要醫生,怕等到我仙逝了他也不出一滴眼淚。
曾聽聞蘇墨風的媽媽因為腺癌早早去世,估是因為這個,才讓他有了當醫生的決心吧。
我如此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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