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昂心里咯噔了一聲，抬眼，對上倔強堅韌的眼神。

“你知道嗎，其實刪掉你微信也沒用，我看到以前我發的朋友圈，我都還能記得哪一條被你點贊過、評論過，甚至連你評論過什麼我都記得。

我有多個夜晚搜索你的微信號，就為了看你朋友圈里的背景和簽名有沒有變過，你知道我有多希你能當面讓我把微信加回去嗎，只要你給我一個臺階，我好像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哪怕這麼想你，我都忍住了，因為你有朋友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喜歡你了。溫禮昂，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你呢，你連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都做不到嗎，我剛看到你們在樓下擁抱，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難道我就不值得被別人真心喜歡嗎？”

的眼淚明明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但是沒讓一滴淚掉下來。

心臟如搐般疼痛，溫禮昂的話到了邊：“我和覃儀——”

他很想解釋，解釋那只是個誤會，可在目的注視下，他猶豫了，正是他猶豫的這一秒，姜筠的耐心用完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姜筠起離開了書房。

電腦頁面還停留在那個帖子“兩居室/可住/南北通/接養寵/租金可面議”。

百葉窗了風進來，書架上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熾燈晃眼，他站在原地，竟注視了好一陣，直到眼睛刺痛，酸難抵。

無由來地，那段不愿回想的記憶被重新打撈，浮上心頭。

忘了有多年，他沒有再想起那個天花板纏滿蜘蛛網、空氣里彌漫著海鮮腥臭味的地方。

一眨眼，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的下午，淅淅瀝瀝的雨下個沒完，他伏在舅舅家滿是油漬的餐桌前寫作業，突然木門被推開，上面生了銹的鎖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舅舅半躬著腰走進來，領著兩個人，他一邊讓對方仔細門口的臺階，一邊堆起夸張的笑臉。

“我就知道這孩子肯定在寫作業，他就沒讓我們心過，可自覺了，學習績一直都是班里最好的，又勤，又能吃苦，老師每次開會都表揚他的。”

寫作業的筆就此停頓了下來，圓珠筆在白的紙上洇出大片的黑。

溫禮昂知道，這兩個人又是來“看”他的。

這些天來了好幾波人，陌生的，悉的，著南方口音的，北方口音的，同樣的話，他聽舅舅說了無數遍。

他就像商店貨架上賣不出的滯銷品，被反復來回地介紹，一遍又一遍。

進了門，舅舅朝他走過來，裝出和藹的模樣，手去他的腦袋，糙的指腹刮著他的臉，手近的那一刻，溫禮昂以為他要打自己，下意識地往后閃躲。

沒想到這個細節被對面穿著黑夾克衫的中年男人看在眼里，因為他看到男人眉頭皺了皺，神嚴肅了許多。

“現在素英出了這樣的事，鄉親鄰里都讓我來照顧他，但我這家庭條件，你們也看到了，我自己都揭不開鍋，甭談送他上學了，我一年除了漁期在家，其他時間都在海上飄著，也沒時間照顧他。

素英以前總念叨你，說當年廠里那批人就你嫁得最好，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聯系你們的，你們別擔心，等他爸從牢里出來，會把他接回去的，欠你們的恩，他會還的。”

這話像屋檐上的雨，滴落在地面。

鄒淑玢從進門就一直在看著他，收起手里的傘，半蹲在他面前，語氣很輕：“這孩子已經長這麼大啦，現在在上五年級了？我記得你是1月份出生的對不對，那比我們筠筠還大了半歲呢。”

這些天，他被當商品一樣上下打量，可只有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心疼。

兩個月前，他父親因為強/婦被判了五年刑期，而母親在父親獄的第三個夜晚當著他的面角含笑服下農藥自殺。

自那以后，他每次出門都被人用異樣的目注視著，可只有這對中年夫妻，他們看著他，就像未曾聽說過那些傳聞一樣。

“這孩子吃了不苦吧，”姜永晟的目落在他手腕的傷口，把帶來的那箱牛放在地板上，“沒事，以后我和你鄒阿姨會照顧你的。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但也還不愁吃喝，你爸爸不在邊的這段日子，我們一定把你當自己家孩子一樣。”

那天傍晚，他們帶他坐了高鐵，溫禮昂仍記得登上列車那時他的心，新奇又張，那是他第一次坐高鐵，在此之前，他甚至連火車都未曾見過。

姜永晟大約看出了他的張，從頭到尾都牢牢牽著他的手，連座位都讓他坐在中間。

在那個家，他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早上會有人煮好牛喊他起床，會有人開車送他去學校，下課了可以和同學一起打籃球，可以去圖書館看書，會帶他逛商場，問他喜歡什麼樣的球鞋……

原來，這才像一個家。

一個明亮、溫暖、充滿歡笑的地方。

沒多久就是他的生日，蠟燭燃起，閉上眼睛許愿前，他看向慈的姜父姜母，又看向那時比他矮了半截的姜筠。

這是他在姜家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閉上眼睛，面帶微笑，許下了第一個愿：

希他父親就這麼死在牢里。

第13章 前男友

姜筠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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