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手里拖著一個大塑料袋,里面裝滿的全部都是些吃的。
塑料袋很沉重,阻礙想躲在角落一個人默默把食吃完的愿。
心里充滿不安,祈求一定不要被人發現。
可是抬頭,突然發覺自己不在走廊上,而是小了變玻璃球里可笑的小人,正于眾人的灼灼目之下。
被抓了個現行。紀蘭楨猛地打了個哆嗦。
班上同學和老師……他們凝聚在上的目,寒冷地讓害怕。
“吃的好多啊,豬都沒能吃吧?”
“在我們面前多正經,現在就有多狼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老人了。”
“除了學習還會點什麼?吃嗎哈哈哈哈。”
們的嘲笑化為利刃,句句的脊梁骨。
“紀蘭楨。你看看你的績。”班主任拿著一張零分的試卷:
“你喜歡吃東西是吧?這顆鴨蛋賞給你!”
鮮紅的叉叉迷晃在眼睛里,紀蘭楨痛苦地搖頭。
面前的食撒了一地,好像被捕上岸瀕臨死亡的魚。
“我……”紀蘭楨異常艱難地開口。
但隨即而來是更激烈的諷刺:
“原來你在吃哦。”
“只有老鼠才會吃吧。”
“好丑,好惡心。”
“不合群的怪咖。”
……
天旋地轉,對上了一雙像黑石一樣幽的眼睛。
“離我遠點。”
那個影的主人眉頭里都鎖滿了厭惡。
“我……”
想要好好解釋,可是剛張,發現自己本不會辯解。
本不能辯解。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頭埋得像沙漠里的鴕鳥,可明的玻璃球里仍舊照現出無數個現在的丑陋模樣。
“對不起……”
“滴滴滴。”
紀蘭楨按掉鬧鐘開關,緩緩從床鋪上坐起來。
其他舍友都在深深的睡夢當中,對面床鋪上的苗妙妙裹著被子還翻了個。
剛才噩夢中發生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紀蘭楨的后背冷汗涔涔,連手指都在栗。
還好,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一切都只是做夢。
的食行為還沒有被發現,外表下的自卑也沒有人知道。
還能像以往一樣把它們藏起來。
紀蘭楨換上服,去洗漱臺洗漱,以最快速度出了宿舍,來到宿舍的后山上。
“南昌故郡,洪都新府……”紀蘭楨隨便找石凳坐了,小聲念著《滕王閣序》。
晨并不刺眼,濃下的碎金一跳一跳,像水珠般滾落在紀蘭楨周圍,草叢里蟲鳴高高低低的,錯落有致,似乎在與的讀書聲應和。
讀完一篇又讀一篇。
紀蘭楨是文(2)班的尖子生,雖然紀蘭楨不同意別人說的,學文背了往上默就行,但的確相信,讀書背書,勤學苦背,是學習的不二法門。
紀蘭楨住校,學校早自習七點四十分開始,高三早自習提前二十分鐘,自己覺得不夠,又把早讀時間往前挪了四十分鐘。早讀地點定在后山,之前在食堂吃早飯的時都一并省去。
咬著面包,吞下一口轉而開始記誦英語單詞。
“bureaucracy,僚主義”,里有點含糊不清的。
鄭麒躺在樹上,嘆口氣,有點無奈。
聽下面的人背了古文,又背英語,嘟嘟囔囔,吃面包,喝水,背數學公式。他自己翻個,沒留神從樹上掉了下去。
一記磕響,接著草叢里悉悉索索,紀蘭楨也沒做理會,繼續閉眼冥想數學公式,張虎通昨天講的橢圓雙曲線在腦子里溫習。
正默著呢,就覺得眼前什麼東西在晃悠,有點擋住了線。
睜眼,看到穿白T的男生,面容有點冷,語氣有點不悅,說:“你別念了。”
紀蘭楨很喜歡聽他的聲音,那是男孩子特有的聲線,有掩飾不住的干凈,即使是現在這音不耐煩不友好。
這話跟夢里聽到他說的那句“離我遠點”一樣,都是四個字。
紀蘭楨現在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飛快閃過。
起,清理垃圾,把書本收拾整理好。
耳邊傳來一陣嘰嘰喳喳,還有畚箕地的響由遠及近,不用看表也知道大概的時間,應該是七點十分左右。高一年級的值周生開始清掃后山,高三的早自習即將開始。
紀蘭楨全程沒說話,手里的作又快又有序。
倒是鄭麒,被語文英語強制喚醒的早晨并不太妙,他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看見自己從樹上摔下來的糗樣子。
他有點起床氣,可是撞上紀蘭楨這座啞炮,滿肚子的惱火只能強忍著沒法發作。
一直等到紀蘭楨整理完,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后山。
紀蘭楨走在前面,鄭麒慢騰騰跟在后邊。
蒼樹老林,虬曲枝椏,夏季的酷熱在早晨來得稍微遲緩,尚有鳥鳴啁啾,風也些許輕。
他的視線匯集在前面走著的生上:
寬大的校服、小小的個頭,校服卷起的手腕細細白白,是安安靜靜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個乖學生。
梳著的馬尾,抱著的書本,稍一側臉,出不知世事般嬰兒的圓眼睛,馬尾末梢卷卷,停步,回他:
“那個。”的語氣停頓,似乎有話要說。
鄭麒心里的不耐因為今天的好天氣消解了一半。他不自覺地點頭,示意繼續說下去。
“你們班主任好像已經來了。”
順著手指向的地方,不遠的確是理(11)班班主任胡文和,頂著全校唯一地中海的大腦袋,步履匆匆地正趕往教學樓。
“你是學生,學生應該有學生的樣子,不遲到不早退遵守校規校紀,校規校紀不是給你們遵守才制定的嗎?只有制定了并且遵守才是校規……”拉拉。
昨天被胡文和嘮叨一下午的耳朵開始自跳出他訓話的語調,順帶著連腦袋都開始疼了。
今天還是不要撞到槍口上比較好。
鄭麒想著,腳步不自覺加快。
和停在原地的紀蘭楨肩而過時,他似乎看到對方角稍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很淺,也就一瞬。可是那個笑容他捕捉到了。
笑語如水,漸次覆蓋過整個校園,鈴聲打響,正是九月伊始。
“微微,來忘情島,我們把婚離了。” 貝微微一上遊戲,就看見遊戲裏的“老公”真水無香發過來這樣一條消息。微微不由有點傻眼。不是吧,不過是宿舍寬帶壞了修了半個月,才這十幾天的功夫,就“情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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