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nbsp;nbsp; 第 15 章

◎找我阿兄◎

四月初，上京開始夏。

自那日阿蓁被蕭宴祈發現會研墨寫字後，在這東宮便又多了一份活計。

那便是日日都要到竹水漾替蕭宴祈研墨，偶爾還要充當小書替他謄抄一些無甚要的宗卷備卷。

阿蓁能日日出竹水漾待在蕭宴祈邊是極歡喜的。

竹水漾是水榭的格局，四面環水，門外又是大片翠綠的竹林，炎熱的天呆在裏面極為涼快。

且坐在裏面能從大開的軒窗盡賞後面一汪碧綠的湖水。

瞧著這樣的水連眼睛都能涼上幾分。

就是在裏面替太子磨一日的墨也願意。

但白日裏蕭宴祈不常在東宮，日日都要去六部衙署或是軍營，要到夜才回來。

蕭宴祈外出只帶榮進并幾個侍衛。

阿蓁真正要伺候筆墨的時候也并不多。

白日裏在東宮不是替蕭宴祈打掃竹水漾裏蒙塵的書，就是同孫嬤嬤學紅。

或者到小廚房同桂嬤嬤學些菜肴糕點。

現在阿蓁已經能做出一些工序簡單一點的膳食了。

驕似火，今日的熱氣格外灼人。

東宮裏的花草被曬得蔫蔫的，都趴趴低著頭。

橘貓也懶洋洋地趴在長樂殿的冰盆旁呼呼大睡，沒有往日的好。

阿蓁今早伺候完蕭宴祈晨起出門，自己又去小廚房用過早膳，便回了西配殿同孫嬤嬤學刺繡。

旁的小姑娘在還嬉鬧玩耍的年紀便要拘著子在閨閣裏學紅。

可阿蓁的娘親只會在認字讀書上對嚴厲，從不強令學這些。

時貪玩，每日從私塾回來練完字，背完書就只顧著出去嬉耍了，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學其他。

是以阿蓁在刺繡上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只會幾針補。

那日阿蓁無意中瞥見蕭宴祈換下的裏系帶開線了，便順手替了兩針。

雖是好了，可針腳卻如一團麻線，蕭宴祈換上時嫌棄了兩句的手藝，阿蓁才決定要同孫嬤嬤好好學。

不要學會裳，還要學會刺繡，來日定要繡出朵花給太子殿下看。

才不要老是被太子殿下說是笨丫頭！

可阿蓁一學才知道，這刺繡可比學過的練字、泡茶、做點心這些難多了。

小小的一針在繡繃上穿去穿出，孫嬤嬤能穿出一朵花來，學了一個時辰卻只能穿出一團線。

但孫嬤嬤對阿蓁極為耐心，無論繡什麽樣都很認真地教，一遍又一遍地講解。

還笑瞇瞇地鼓勵說學得很好了。

孫嬤嬤也沒有誇大其詞，刺繡這活兒沒有長久的工夫哪能見效。

阿蓁剛學，不得章法那是正常的，要多鼓勵著才能繼續下去。

小姑娘八是為了太子學的。

那日進來送太子的換洗，不小心聽見兩人的話了。

太子前腳出了門，小姑娘後腳就來問會不會針線刺繡，要學了。

可不能打擊了小姑娘的信心，得好好教。

日上中天，到了晌午，阿蓁總算是能秀出一朵能看得出來是海棠花的海棠花出來了。

“終于勉勉強強繡啦！”

阿蓁眉眼彎月牙，拆下繡繃上的帕子，嘀咕道：“也不知殿下今夜何時回來，我要給殿下看看，我也是能繡出朵花來的！”

孫嬤嬤在一旁呵呵笑著：“姑娘手巧，嬤嬤當初學了好些時日，才能繡得你這樣呢。”

阿蓁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疊著帕子臊道：“嬤嬤快別這麽誇我了，我看著我這帕子都覺得害臊。”

孫嬤嬤被阿蓁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阿蓁瞥眼才瞧見刻上已過午時了，愧道：“呀，都怪我纏著嬤嬤，這都要過午膳的時候了。”

想到孫嬤嬤是有午睡的習慣的，阿蓁更加不好意思了，臉上滿是懊惱。

“無礙，今日教姑娘學刺繡有趣得，竟也不覺著，現在去用也不遲。”孫嬤嬤寬道。

“那嬤嬤快先去用膳罷，這些針線簍子我來收就，”阿蓁一邊督促孫嬤嬤，一邊拿過了孫嬤嬤手中的活計。

“好好好。”孫嬤嬤甚是欣阿蓁的明事理，眉眼含笑出了西配殿，回了自己的屋子人送膳過來。

阿蓁廢寢忘食了一上午，這會兒肚子也覺著了。

麻利地收拾幹淨西配殿裏的榻，準備去下小廚房瞧瞧桂嬤嬤今日又做了什麽新鮮吃食。

現下正是用午膳班的點，長樂殿裏沒什麽人。

阿蓁出了西配殿，循著檐廊走，快走到主殿時，遠遠地瞧見有一個胖乎乎的穿著寶藍錦緞外衫，梳著總角的小男孩在殿門上往裏面探頭探腦。

阿蓁微微訝然，加快了腳步，走到那小男孩後，“小弟弟，你是誰呀？怎的來了這？”

蕭宴驄被後的聲音一驚，嚇得驚慌失措轉回頭，擡頭朝阿蓁支支吾吾道：“我、我來找我阿兄......”

阿蓁不明所以，蹲下子同眼前的小男孩直視，“你阿兄是誰呀？告訴姐姐，姐姐帶你去找，這裏是不能闖的。”

瞧這穿著該是哪家大人家的小公子在宮裏走丟了。

聞言，蕭宴驄圓圓的眼珠子一亮，聲氣問：“真的嗎？姐姐能帶我去找阿兄？”

蕭宴驄雖知曉阿兄住在東宮，可他來了才知這東宮這麽大，他是問了許久才知曉阿兄可能在這長樂殿的。

可方才他都門上往裏面看了許久，裏面本就沒有阿兄，連個人都沒有。

他是趁皇祖母午睡溜出來的，又不好驚太多人。

眼前這個漂亮姐姐說能幫找到阿兄真是再好不過啦！

阿蓁看這小孩生得好可，胖嘟嘟白的，卸下心防，耐心問：“那你得先告訴姐姐你阿兄是誰呀，不然姐姐怎麽幫你。”

蕭宴驄直接道：“我阿兄就是住這裏的太子殿下，他去哪裏了呀？”

阿蓁知曉了，原來還是位小皇子。

因著太後帶著九皇子久居行宮，這兩位并不是常出現在宮裏的主子。

阿蓁平日裏又沒興趣同人聊這宮裏主子的事，是以并不知蕭宴祈還有一個年的胞弟。

泰帝風流，後妃無數，皇子公主衆多，眼前這小胖子阿蓁只當是宮裏哪個娘娘所出。

太子殿下的脾氣阿蓁這些日子早已，若回來看見這小胖子私闖長樂殿定是要生氣的。

這麽可的小團子，若是看到黑著臉要罰人的太子定會被嚇哭。

阿蓁心思一轉，決定帶著小胖子下去吃點好吃的就哄他走。

得了好吃的走的時候想必也不會哭鬧了。

“太子殿下怕是還沒那麽快回來呢，也到午膳的點了，小殿下不若先隨奴婢下去用些果子等著？”阿蓁作勢要牽手。

“好呀。”蕭宴驄的小掌拍到了阿蓁的手心，跟著去了。

他沒用午飯就出來了，這會兒早就了。

桂嬤嬤在小廚房的小院裏晾曬著蒜頭辣椒，遠遠地瞥見阿蓁牽著個小娃娃過來，幹活的手稍稍頓住。

等人走近，看清那小娃娃的臉了，直接大駭，慌忙放下手中的簸箕走到那娃娃的跟前。

蕭宴驄去岐山行宮時雖還在襁褓，但桂嬤嬤看到這張與時的蕭宴祈有七分像的臉就能斷定這就是近日剛回宮的九殿下。

“哎呦，九殿下，您怎的來這了？”桂嬤嬤問完蕭宴驄又轉頭問阿蓁：“姑娘，這是這怎麽回事？”

阿蓁把方才的經過了和的想法說給了桂嬤嬤聽。

“不必打發走，”桂嬤嬤連連笑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吧，九殿下是太子殿下的胞弟，滿月後便被太後抱去了岐山行宮養。”

言畢，又半蹲下，了小胖子的頭，憐道：“乖乖喲，竟都長這麽大了，你阿兄要到晚間才回來呢，嬤嬤給你拿好吃的，一邊吃一邊等你阿兄回來好不好呀？”

蕭宴驄瞧見眼前的嬤嬤十分和藹，只咧嘿嘿笑著應下。

阿蓁則是神呆愣，後又恍然大悟，怪不得覺著這小胖子眉眼有幾分悉。

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親弟弟。

太子殿下小時候該不會也是長得這般圓滾滾的吧？

阿蓁站在原地想象了一下現在整日兇的太子殿下小時候胖墩墩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桂嬤嬤已經帶著蕭宴驄進屋，見阿蓁還站在大太底下曬，急得朝招呼：“阿蓁，快進來呀，今日這麽遲才來，不的呀？”

“噢，來了！”阿蓁臉上還帶著笑意進了屋。

桂嬤嬤已經用過飯了，給阿蓁留了飯食在竈臺下的小矮桌上，用竹罩子罩著。

阿蓁進來自顧掀開準備開吃。

蕭宴驄怎麽說也是個小主子，小廚房裏沒有冰盆，這會兒大中午的熱得很，呆在這裏吃怕是會被熱壞。

桂嬤嬤原打算拿些小菜帶著這小祖宗回長樂殿裏頭吃的。

誰知小家夥這一會兒的工夫竟依賴起阿蓁來了，說什麽都要坐下和阿蓁一起吃。

阿蓁也怕熱壞了這小胖子，快快用完了午膳，帶著人回了長樂殿。

阿蓁也是孩子心，在殿陪著蕭宴驄這個六歲的小娃娃竟有說不完的話。

短短的一個下午，兩人竟了好朋友。

再加之有虎子這只調皮的小貓，兩人加一貓，今日玩得是不亦樂呼。

外面刺眼的烈逐漸西斜，變火紅的圓日懸掛在宮牆上方，和的餘暉過冰淩紋紅木窗如碎金般灑殿。

蕭宴驄走了半日又玩了一下午，覺著累了，小孩脾氣上來要鬧覺，阿蓁只好帶他到正殿的東次間的榻上哄他睡覺。

白日裏有時也會在這小憩片刻，今日陪著玩鬧了一下午，現下哄著哄著也困得倒頭睡了下去。

兩人就這樣從黃昏一睡就睡到了夜都沒醒。

蕭宴祈了夜回到長樂殿時察覺四下靜悄悄的還遲疑了一下腳步，以為回錯宮殿了。

往日這個時候，那丫頭不是在同小太監們嬉鬧就是聽到他回來的靜後就會興沖沖迎上來。

今日倒是出奇了。

作者有話說：

咱可的小驄弟弟是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