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設計室，溫川從筆筒里掏出彩鉛，打開面前的設計稿修修改改。

只聽“咣當”一聲，沈曼風風火火進門，將樣品往桌上一放，開口道：“溫川姐，你知道嗎？陸總把書室解散了。”

溫川抬頭看沈曼，“那幾個書是從陸氏集團調來的，工作一向認真嚴謹，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解散了？”

“估計是因為上午那事，陸總給你出氣唄。”沈曼捧起水喝了一口，“都說新上任三把火，結果第一把火就燒了書室。現在公司上下誰敢說你壞話，陸總這一招真是絕啊。”

突然靈機一，“溫川姐，你說陸總會不會突然醒悟，浪子回頭了？”

“我曾見過他在一場商業斗爭中，自毀基，不惜讓自己深陷漩渦之中。待對手沾沾自喜放松警惕時，突然蓄力反撲，最終輕而易舉贏得勝利。”溫川輕笑，“他從不是一個只想著吃喝玩樂的紈绔浪子，這次的事，也未必是因為我。”

正說著，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溫川垂眸去看，陸澤的微信赫然呈現在屏幕上——晚上一起吃飯。

蔥白修長的手指飛快敲擊著屏幕，拒絕的話還沒發送，那頭又發來一條信息——老爺子想見你。

溫川抿，刪掉對話框里的一行字，回了一個“好”字過去。

傍晚六點半，溫川準時走出商業大廈，一眼就看到停在街邊樹下的黑轎車。

“太太，您這邊請。”陳助理注意到人，趕忙迎上前去，注意到溫川眼中的不解，面上掛著客套的笑，“我是陸總的助理，陳聰明。”

眼前的男人書生氣十足，黑圓形鏡框架在鼻梁上，出黑白分明的眼珠。一淺灰古板職業裝，活的企業模范好助理，舉手投足禮貌又分寸，仿若宣傳冊上印刷的人兒一般標致。

溫川斂眸，矮上車，在陸澤邊坐下，“換助理了？”

陸澤懶散搭腔，“用著不順手，就換了。”

溫川，“那們人呢？遣回陸氏集團了？”

陸澤沒說話，駕駛位的陳助理掃了眼后視鏡，笑著開口，“哪能啊，陸總嫌們幾個嘰嘰喳喳的太吵，送公司旁邊的花鳥魚蟲市場去了，也算是專業對口。”

陸澤抬腳朝駕駛位踹去，笑罵道：“就你多。”

陳助理訕訕噤了聲，沒再說話。

車抵達陸家老宅時，已是暮西沉。

兩人一前一后下車，行至門口時，溫川肩膀一沉，男人寬厚的外套落了下來。

陸家老宅座落在半山腰上，傍晚寒風刺骨，起擺時，帶著一子清香味。

溫川擰眉，“你喝酒了？”

陸澤“嗯”了一聲，嗓音低沉帶著笑意，“放心，你代的那些文件，我都簽好字了。”

他腳步一頓，順勢牽起溫川的手，兩人過臺階，繼續道，“一個不落。”

二樓書房窗口閃過一道人影，溫川下意識挽住陸澤胳膊，無視他眼中的戲謔，淡聲道：“也是為陸總好。”

小兩口手牽手進門，剛到客廳，陸遠昌就笑瞇瞇的從樓上下來。

——

“舍得回來了？”

陸遠昌今年七十二歲，但保養得當，子骨倒也朗。

他將茶葉倒壺中，視線掃過陸澤，漫不經心開口，“是一個陸氏集團就夠你忙的了，可你又非要自創品牌，是不是在氣爺爺年過半百，還垂簾聽政啊？”

“不敢。”陸澤散漫笑著，“Indigo主抓民族文化，形品牌對集團也有好。”

聽到陸澤的話，陸遠昌點點頭，遞茶過去的同時看向溫川，“阿澤常年在國外忙生意，家里這邊多虧有你打理，我才能忙里閑落得幾日清凈，真是有心了。”

溫川微笑，“應該的爺爺。”

陸遠昌呷了口茶，“當初你們結婚，剛剛接手陸氏不久，又忙著自創品牌，國國外兩頭飛，我一直沒說過什麼。但如今Indigo立公司，集團又無大事，你們小兩口也該商量著，要一個孩子了吧。”

“這事——”溫川正要推辭，陸澤搶先一步開口，道：“爺爺說的是，我們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著要個孩子了。”

陸遠昌聞言，頓時喜上眉梢，“好好好，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吃過晚飯，溫川先一步上樓畫圖，陸澤則陪著老爺子，進書房下棋。

“還記得小時候，你跟明山總喜歡纏著我下棋，明山膽子大就坐在我懷里，你子沉穩又不說話，看似毫無章法的下，實則步步為營，盡在你掌握之中。”

“如今一晃快兩年過去了。”陸遠昌嘆息，“你們兄弟二人天各一方，咱們爺孫仨再想一起下棋，可是難嘍。”

陸遠昌有兩個孫子，長孫陸明山在國外深造，自老爺子七十大壽后就沒回來過。次孫陸澤接管陸氏集團，表面風無限，實則有名分無實權。

“陸氏家產上千億，總要到有能力的人手里，爺爺想在我和他之間挑選接班人，難免會設置些考驗，二擇其一。”棋盤黑白涇渭分明，陸澤執黑子先發制人，“這些道理，想必他遠在國外，也都懂得。”

注意到稱呼，陸遠昌抬眸，試探問，“這麼多年了，你還怨恨著他？”

陸澤低頭不語。

“當年那事蹊蹺，若不是礙于面子，我絕不會讓你和溫川這麼快結婚。”陸遠昌深自責，“只是你怎麼就能確定，往溫川酒里下藥的人，一定是明山呢？”

“除了他還能有誰？”陸澤哧鼻，“勾結外黨，不惜利用人的名節做生意，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嗎？”

“胡說！”陸遠昌厲聲喝斥，“他可是你哥哥。”

陸澤恥笑，“我可沒有這樣的哥哥。”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這個。”陸遠昌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我知道你因為你父親的事，對明山有意見。但那孩子的本我了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他絕對不會做。”

“好。”

黑子落盤，勝局已定，陸澤瀟灑起，跟陸遠昌對視數秒，勾道：“那就等我查到證據那天，親自提他來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