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爸爸死了。】

【我想把爸爸背回家，把他埋在院子里，可是醫院不讓。】

【我給我表叔，表姑他們打電話，他們都說忙，只一人發給我一百塊。】

【姐姐，如果我一直不能把我爸帶回家，醫院會把我爸爸扔掉嗎？】

【如果爸爸一直住在醫院的冰柜里，他還能投胎嗎？我下輩子還能做他的孩子嗎？】

小孩的爸爸死了！

周悅口微揪，無法想象小孩在這一刻有多無助，而更讓揪心的是，小孩最后一個問句里，出來的絕。

立即回復：【我是周悅，我的電話是137156XXXXX，你爸什麼名字？在哪個醫院？】

等了幾分鐘，沒見對方回。

周悅又試圖聯系某音客服，但熱線一直占線，人工客服又遲遲無法響應！

正急得不知怎麼辦時，微信里突然彈出一條好友添加請求，驗證消息是：【我是一程又一程，舊號被盜，加我。】

一程又一程，程知卓！

想到程知卓，周悅一下鎮定下來，立即給對方打電話。

幾聲之后，程知卓低啞的聲音傳過來：“周悅？”

“你微信被盜號了？”

“沒有。有人冒充我加你？”

“嗯，但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昨晚直播前，我收到一個私信……”

快速將小孩的事大概提了提，周悅擔憂道：“最后一條私信是下午三點，現在差不多五點了，應該還在醫院，我想請你——”

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了短促的警報聲，程知卓的聲音急急傳來：“周悅聽著，別急，我讓人聯系你！”

電話掛斷兩分鐘后，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周悅立即接起：“我是周悅。”

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周小姐，我是社區工作人員，我姓程，你可以喊我程叔，程知卓讓我聯系你……”

周悅把小孩的況簡單提了提，程叔表示會立即聯系各大社區的醫院。

“對了，你有小孩或者爸爸的照片嗎？”

周悅想起某音里的視頻：“有有有！”

“加我微信，把相片發給我，如果一個小時我這邊還沒有找到人，你可以替小孩報警。”

周悅將小孩爸爸的視頻下載，添加程叔后第一時間將視頻發了過去，同時發過去的，還有小孩爸爸的某音主頁鏈接。

老程：【有照片有日常，應該不難找，你別急，等我消息。】

沒找到小孩，周悅沒有心上播，給陳姍妮發微信請假，發完之后才突然想起，陳姍妮昨晚講要關店的事。

果然陳姍妮的回復也是跟關店有關：【不管你接不接手，在我關店之前，店里所有事務你都可以自己做主。對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希，于是周悅把小孩爸爸的資料發了過去。

陳姍妮立即打電話過來：“我一會發朋友圈，也讓吳源想辦法去找找，你現在店里？”

“嗯。”

“我現在過來。”

周悅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陳姍妮說完就立即掛了電話。

想起陳姍妮昨晚著肚子，說不希自己的孩子跟一樣被歧視的樣子，心念微。

立即給對方發了個微信：【我現在去工人醫院找找，不在店里了，你別來。】

微信發出去沒一會，吳源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吳源上來就是一頓指責，最后告訴，被辭退了：“不要再去店里，也不要再聯系陳姍妮，懷了孩子，跟你們這些單的不一樣，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點什麼閃失，你拿什麼賠？”

周悅囁啜一會，應了一聲好。

關了燈關了店，最后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工作了兩年的地方。

騎上電車那一瞬間，周悅突然有種沖，想要把這店盤下來！

陡然響起的電話響聲，打斷了周悅的沖，拉回了的理智。

是程叔的電話。

程步高興地說：“找到孩子了，就在工人醫院這里，醫院方面講小孩哭暈了過去，現在在急診病房里輸，還睡著，我們社區的人已經趕過去了，周小姐你要來嗎？”

“要來。”

殯葬一條街離工人醫院也就兩三公里，騎電車不用十分鐘就到了。

周悅直奔急診科病房。

病房門口站著兩男兩，三個年輕的，一個中年男人。

周悅沖幾人微微點頭：“麻煩借過一下。”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你是周悅吧？我是老程。孩子就在里頭。”

那是一個很瘦的小孩，臉白白的，頭發很黃，出來的手臂只剩骨頭了。

可能是夢到了爸爸吧，小孩在夢里也流了淚。

周悅了的頭，不期然地又想起了劉妍。

“孩子鄭心妍，12歲，在西環小學讀五年級，媽媽生時難產去了，爸爸在工地做工，后來在工地上工時從腳手架跌下來，傷了脊椎，后來就只能打零工，賣廢品……爸爸得的是肝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是他自己寫了書，放棄治療的。”

程叔說到這里，長長嘆了口氣，“他院之后聽說捐贈的話，會有機構給予一定的人道救助金，他當時就想簽捐贈協議，但他的不符合捐贈條件……”

周悅眼睛發熱，想哭，捂著，眼淚掉了下來。

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鄭心妍的父親，直到死，都還在替自己的兒著想。

快到六點的時候，鄭心妍醒了，看到周悅，很驚訝：“周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你怎麼找到我的……”

說到后來帶了哭腔：“姐姐，我沒有爸爸了……”

周悅擁住，用了點時間才將鄭心妍安下來。

“這位是程叔，這些是社區的叔叔阿姨，他們都是來幫助你的，你不要擔心。”

鄭心妍挨個鞠躬：“謝謝姐姐！謝謝程爺爺，還有各位叔叔阿姨……”

已經六點多了，醫院和殯儀館也已經下班，今天是沒辦法幫鄭建軍辦后事了，而鄭心妍剛痛失唯一的親人，要是獨自呆在家，只怕會出意外。

社區人員表示要跟醫院涉，讓社區派人陪小孩在醫院待一晚。

鄭心妍背著書包站在旁邊，乖乖巧巧的，眼里全是悲傷與無措。

周悅心念一：“讓心妍回我家吧，心妍，你愿意嗎？”

鄭心妍默默點頭：“姐姐，我愿意。”

周悅給周時新打電話：“爸，加兩個菜，一會我帶個朋友回來。”

鄭心妍跟著周悅走了，程叔看著們的背影，給程知卓發微信：【仔啊仔，你眼很好，周小姐人品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