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邊好奇且探究的目，寧韶視若無睹，在這種場合，工作半天的醫生，護士們都會聊著發生的事，或是某個病人的故事。與形形的人接，醫生護士是最了解他們的人，各種故事層出不窮。

比如某床病人是個年邁的老，生了五六個孩子，到病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那些從不來看的孩子們，破天荒出現在醫院里，圍在老人病床前盡孝。

醫院太多這種事，已不算稀奇。

寧韶不太喜歡聽這種話題，快速吃完盒飯，起就往科室走去。

急診科班制，忙碌起來醫生們幾乎沒有午休時間，不過他們都會趁著吃飯的時候，能拖延一刻是一刻，還沒有像這樣，急著去上班的。

不過們又覺得正常，寧韶來科室這些天，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跟陀螺一樣，業務水平強，一些主任都喜歡這種不怕累，肯吃苦的實習生。

“嘀嘀嘀——”

急診科。

尖銳的鳴笛聲從馬路轉角傳了過來。

急診科主任孟悅見來，語速很快地道：“病人家屬自述，病人從樓梯摔下，當場昏迷。醫護車里的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病人瞳孔散大，懷疑顱出……”

寧韶頷首，戴上口罩手套，站在門口接應。

等看到病人，況比孟悅說的要更嚴重，病人穿著單薄的長睡，皮有明顯外傷，外傷不是摔出來的，而是人為，最重要的——

“懷孕了。”

寧韶看著彩超，臉驟然凝重。

話落，旁邊攥著病人手腕的男人朝們下跪磕頭，嚎啕大哭懇求。

“救救我老婆！求求你們……”

孟悅皺眉質問：“你老婆懷孕，你為什麼不在電話里跟我們說？”

摔傷嚴重，不僅顱出，病人肚子里不到十周的胎兒已經失去了胎心……

男人一直哭，嚇傻了般不停重復著方才的懇求，旁人問什麼，他都沒有回應。

病人推了手室里。

男人跪在手室門前，痛哭流涕，儼然一副好丈夫的樣子。

倘若寧韶沒有看到病人上的人為外傷，還真要被他騙了。

沒有猶豫，直接報了警。

當在電話里正對警察說大概況時，后陡然出現一陣勁風，幾乎下意識地后退閃躲，但沒躲徹底，男人手中的折疊刀劃破了的手腕，目及一條痕。

面前男人與方才相比像是兩個人，渾濁空的眼極為清明，閃爍著惡毒的，手握折疊刀，繼續朝刺去。

“賤人，我讓你多管閑事！”

男人高一截，壯的手臂揮舞有力，的力氣本沒辦法反抗，只能躲——

那把折疊刀鋒利無比，就像劃破手腕一樣輕易就能劃破的嚨，大腦完全是空白的，渾凍結，強烈求生驅使著逃跑。

只是他速度太快，真的能逃嗎？

寧韶用盡全力往樓梯間跑，聽著后急促息聲，怦怦跳的心臟反而平靜下來，在轉角，從口袋掏出手電筒，在昏暗樓道里打開，往后追不舍的男人照。

熾白的燈讓男人作短暫一頓，刺得眼皮閉，等睜開，眼前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搐地扯了扯，握折疊刀繼續往下跑。

剛下一樓，一個鐵質水桶蓋住了他的腦袋，沒等他反應，拖把狠狠朝水桶砸去，發出一聲巨響‘轟——’。

男人被震得跌坐在地上，掙扎地撐地起來，頭頂的拖把并沒有停，一次比一次用力，直接把他砸暈了過去。

在他旁邊，是手舉著拖把的寧韶，呼吸急促，氣吁吁，冷汗沁出額角，面因劇烈作而通紅。

周圍病人越聚越多，直到警鳴聲傳來。

“音……寧韶！”

聽到靜跑過來的林越便看到這一幕，他不放心，彎就要去撿地上掉落的折疊刀，被寧韶抬手制止。

氣息短促，慢吞吞地道：“那是兇，你別。”

說著，抬起好似被走了力氣的，將那把折疊刀踢遠了一些。

林越手想要扶，手指頓在半空又收了回去攥，但當看到手腕上的傷勢后，驟然布滿了整個眼眶，額角青筋明顯凸起，角抿。

他迅速又克制地握住了的手臂，頭顱得很低，嚨抑著強烈緒。

“你、傷了！”

死里逃生的寧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只是他手指握得很，藕段似的小臂泛起紅痕，有些疼，掙了掙，沒掙開他的手，只好解釋道。

“只是劃破了一道口子，沒什麼事。”

話落，男人才慢吞吞松開了手，全程低著腦袋。

寧韶看出了他的擔憂，正要說些什麼，警察在這時趕了過來。

跟了解了一下況，給倒在地上的人上了手銬，帶著人離開了。

等這件事簡單理完，寧韶回到急診理手腕傷口，同事們聽到的遭遇，既心驚又敬佩。

“在那種時候，你竟然還能想到反擊之法，寧韶你真不是普通人，太厲害了。”

“我的天啊，要是我，恐怕現在就死在那里了。”

“寧韶姐，你好強，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幸好沒傷到筋骨，傷口也不深，涂點藥就能好。”

聽著耳畔一句一句的夸贊，活了二十多年的寧韶還是第一次。

小學初中，因為父母緣故，子孤僻，沒有朋友。后來高中，藺堰的占有，導致在學校里依然形影單只，除了安安，沒有說話的人，十分孤單。

這應該是第一次融群，原本也沉浸在死里逃生恐懼中的寧韶，角彎起淺淺的弧度，疏離清冷的眸子漾開波瀾。

站在急診室門外，看到這一幕的林越眼睛赤紅，黏膠般盯著臉上的笑容。

音音，是真心喜歡這里，喜歡科室里的人，也喜歡這份工作……

那發自心的笑，哪怕是極為淺淡，不易察覺，仍然讓林越，不是，是藺堰到深深的嫉妒與癡迷。

他想要將這個科室，除音音以外的所有人都殺。

海嘯般喧囂的嫉妒在他腔里不停繁，吞噬他瀕臨崩潰的神經……但比起以前，他似乎更‘’了一些，即便嫉妒得要死，也不會任由緒控自己。

他憎恨厭惡靠近音音任何人，但更喜歡看見音音出笑容。

廚房音音割手腕自殺那一幕，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里，比起那洶涌、難以抑制的占有，‘失去音音’這件事，更讓藺堰到恐慌。

所以他將自己殺死，以新的份，出現在的面前，就是不想重蹈覆轍。

他開始讓自己去學習，去變得像個正常人。

很小時候，天生淡薄的藺堰便知道，自己和旁人不一樣，他是一頭披著人類皮囊的‘怪’，對待喜歡的人或是事，都有著近乎病態的獨占。

藺堰在看到音音臉上短暫笑意剎那，燃燃大火灼燒般，堆積抑的緒逐漸融化，化作一灘盛滿糖的漿水。

他愿意忍灼燒劇痛的嫉妒。

——如同飲鴆止，使他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