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漬

宋宴禮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他單手拿著冊子，目直直地向掃過來。

不知道池南霜在笑什麽，不明所以地開口道：“怎麽了？”

沒想到笑被抓包了，池南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強下角的笑意，一本正經地編瞎話：“啊沒事沒事，我是看直播間網友的評論太好笑了，沒忍住。”

宋宴禮靜靜地凝視了幾秒，沒有懷疑，只垂眸看向池南霜手中的直播設備，淡聲問道：“效果怎麽樣？”

他的眼神平靜，似乎篤定了以他這樣的表現，一定會勸退很多人。

池南霜剛剛只顧著笑，也沒注意直播間數據，沒想到宋宴禮只播了一會兒的功夫，直播間的人數就已經翻了一倍了。

驚喜地說：“你直播的效果可比我好多了！以後我這個號不如讓你來播吧。”

聞言，宋宴禮眉頭明顯皺了皺。

懷疑池南霜騙他，還親自瞥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數字，得到驗證後，眼中的困更濃了。

現在網上的人都這麽無聊嗎？

本以為效果不好就不用再繼續播了，卻沒想到事并沒有按他的預料發展。

認清了這個事實後，宋宴禮緘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好吧，那我繼續。”

妥協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無奈和不願，但還是順從地拿起冊子，擰著眉頭接著剛才往下讀。

見他這副被良為娼的樣子，池南霜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笑容，終于破防了。

忙一邊笑一邊按住宋宴禮的手，及時阻止道：“不用了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揚了揚下，指向瘦丸攤前，對他說：“你看那邊。”

宋宴禮偏頭去。

原本冷清至極的瘦丸攤子，此時已經站了好幾位顧客，還有匆匆向這邊趕來還未到的。

為了照顧老人家的生意，每個人都會點一個大份，還有一口氣買好幾份的。

有些人沒帶現金，但又想幫忙，還特意和帶了現金的顧客做等額換，除此之外，還有和老人家攀談閑聊的，一時間攤位前熱鬧非凡。

有位看起來家境不錯的顧客，從包裏掏出一沓鈔票，想塞給兩位老人，卻被老人嚴詞拒絕了，怎麽都不肯收下。

直言他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有手有腳，能靠勞掙錢。大家掙錢都并不容易，肯賞臉買他們家的瘦丸就已經很激了。

見此，宋宴禮眸微，不由為之容。

在他以往的認知裏，幫助窮人不過是手指的事，他原本打算等沒人時，讓助理給兩位老人送一筆錢，足以讓他們安晚年，供孫子大學畢業。

但現在因為池南霜，他才意識到，原來還有比捐款更有意義的方式。

耳邊響起孩溫的誇贊聲：“這都是你的功勞哦。”

他回過頭來，只見孩眉眼彎彎，笑意泛至眉梢，格外生鮮活。

如同沁涼的甘泉，滋潤了幹涸的土地，讓他也到染，輕輕扯了扯角，溫聲道：“也有你的。”

兩人相視一笑，清晰地骨骼漸漸從指尖傳來，池南霜後知後覺垂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他的指骨。

孩的手幹淨纖秀，宋宴禮的比之深一些，一大一小兩只手親疊著。

相接的溫熱迅速竄上頭頂，讓如電般迅速彈開。

明明腔中心跳加速，還是故作鎮定地笑道：“走吧！我們去下一家。”

男人的目不聲地在挪開的那只手上落了落，最終一言不發，起離開。

臨走前，兩位老人還在百忙之中空謝他們，甚至要掏出僅有的一些零錢遞給他們。

池南霜忙推說不能收。

昏暗的老式燈泡下，老人有些發黃的渾濁眼球中，泛起了淚花，高興與雜，哽咽道：“那你們以後多來我這兒吃，老婆子不收你們錢！”

池南霜愉快地應下，還怕是騙自己，拉著的手強調道：

“一定要來，一定啊！”

池南霜只好耐心地笑著安道：“放心吧，我也在這條街，以後一定會常來看您的！”

這才相信了些，將他們放走。

離開瘦丸攤子後，池南霜還在直播間叮囑網友，不要為了熱度打擾老人的生活。

之後，池南霜又挑了兩個踏實做生意的攤子，幫他們宣傳。

不過沒有再著宋宴禮帶貨了，只讓他當個工人，幫自己拍攝拿東西。

隨著夜幕越來越深，小吃街的人越來越多，各個攤位的彩霓虹燈紛紛亮起，賣聲接連不斷，熱氣騰騰的烤串香、果茶香撲面而來，煙火氣十足。

直播已經結束，兩個人漫著步子，并排走在小吃街上，池南霜沒吃飽，手裏還端著一份手打蝦，一邊走一邊吃著。

一旁的宋宴禮因為來時剛開完會，上還穿著深西裝，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

但肩膀上又挎著池南霜的小皮包，手上滿滿當當地，一手拿著手機支架，一手拿著沒吃完的炸柳、翅包飯，等什麽時候吃膩了手上的，再來換著種類吃。

反觀池南霜，輕裝上陣，手上只端著一份吃的，心愉悅地紮著一塊蝦送進裏，裏填的滿滿的，連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想起來宋宴禮也沒怎麽吃，見他手上拿滿了東西，還心地紮了一顆，送到他邊，裏含糊不清地說：“你要不要嘗一個？很好吃的。”

宋宴禮看了眼上面紅紅的辣椒油，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麽食。

池南霜憾地嘆道：“我本來想給你買一份不辣的來著，但是想了想，不辣的蝦是沒有靈魂的。沒想到你竟然不能吃辣，那你得錯過多食啊。”

宋宴禮輕淺地笑了笑，聲道：“沒關系，你沒錯過就好。”

池南霜還是覺得這一點不太好，忍不住低頭小聲嘀咕起來：“飲食習慣差距這麽大，以後怎麽同居啊。”

的聲音有些小，宋宴禮沒聽太清，只能依稀聽到“飲食”和“同居”幾個字眼，他有些困地問：“你剛剛說什麽？同居？”

沒想到被他聽到了，池南霜連忙噤聲，面不改地扯謊：“噢，你聽錯了，我是在背歌詞呢。”

好在宋宴禮沒有起疑。

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路燈將一高一矮兩道影打在地面上，一個腳步輕快，作繁多，另一個則是端莊穩重，不疾不徐地邁著長。

時不時地，兩道影疊重合，一派歲月靜好。

正當池南霜專注地食時，胳膊不知被誰推搡了一下，猛地一抖，手上的蝦紙碗沒拿穩，濺出去幾滴湯。

一一落在服下擺，在白襯衫上暈染出幾顆大大的油點。

池南霜低頭看了眼自己新買的服上，幾片油漬格外明顯。

好心一下被毀掉，池南霜氣憤地扭頭去，尋找始作俑者。

只見一個小男孩站在後，楚楚可憐地著，誠懇地道歉：“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找我媽媽賠給你錢！”

見他這副乖巧懂事的模樣，畢竟還是個孩子，池南霜也不忍心過分苛責，教育了幾句就放他走了。

但是新服第一天就被濺上油點這件事，還是會令無限悲傷。

服上的油點太過明顯，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快樂瞬間沒了。

池南霜忍不住嗚咽道：“這可是我等了一個半月的預售款啊，嗚嗚嗚......一天還沒穿到呢......”

正當悲傷到無以複加，低頭為獻祭的新服默哀時，腰間忽然到一。

垂眸去，只見一件深西裝外套，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上下折疊，作輕地系在自己的腰間，遮去那幾滴豆大的油印。

隨後頭頂落下一道重量，作很輕地挲著。

耳邊響起一道清冷又溫的聲音：“我們回去洗幹淨。”

溫的嗓音稍微緩解了些池南霜低落的緒，但油漬怎麽洗都會有殘留，還是有些不確定地問：“這麽多油點，能洗幹淨嗎？”

男人遞給一道安的目，語氣篤定：“放心。”

聽著他肯定的語氣，池南霜莫名對他抱有無限的信任，心也跟著好了許多。

看了眼碗裏的幾顆蝦，慶幸道：“幸好蝦還在。”

這時候還想著吃的。

宋宴禮好笑地了一眼，拿起剛剛放在一旁的東西往前走，并刻意走在池南霜後，前後與拉開幾分距離，以免再次被別人撞到。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前面的兩個空攤位旁。

就是他們兩個的攤子，位置和擺設還是維持原樣，只是不同的是，芋圓茶的攤位旁忽然多出一個新攤子，賣的是鮮榨橙，而攤子的主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孩。

見他們兩個走來，孩揚起甜的笑容，熱地問：“請問兩位要喝一杯橙嗎？”

話是對他們倆說的，目卻毫不遮掩地盯著宋宴禮。

謝·工人男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