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明天結婚

初秋，天氣是見的瑟。

城郊，SKY基地直升機停機坪上，螺旋槳越轉越快，草皮被勁風吹出波浪，駕駛員結實有力的手臂拉下升空縱桿，一架黑白雙的直升機緩緩升空。

經過短暫的失重後，隋懌很快適應了高空飛行的覺。

戴著耳機俯瞰下去，八達嶺長城蜿蜒在腳下，沒有鱗次櫛比的高樓阻隔，視野格外開闊，口的郁氣也消散不。

隋懌最近被聯姻對象鬧得有點煩。

那人不僅去他朋友劇組找麻煩，還沒邊界地天天去公司宣示主權。隋懌委婉地提醒過好幾次，對方聽不懂一樣，他剛剛直接撂臉子走人了。

安靜地看了會風景，他偏過頭問駕駛位上的人：“那是廳水庫嗎？從天上看怎麽離野鴨湖那麽近？”

直升機的噪聲很大，說話基本靠喊。

邊澈戴著太鏡，視線不往他上落，以一種沒耐心的語氣回：“要不你試試游過去？”

他不明白自己吃個午飯的功夫，怎麽就被這個損友給綁架了，不僅非要在這個破爛天氣觀，還死乞白賴地非讓他當駕駛員。

隋懌不懂他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四大皆空了，笑著調侃：“別這麽不近人，聽說你最近有點破財，哥們帶你上天接財運，畢竟離財神近嘛。”

邊澈專心開直升機，懶得跟他說話。

手機鈴聲響，隋懌蹙著眉看屏幕上跳的名字，沒好氣地按了拒接，把手機塞回袋裏。

邊翹起一抹自嘲：“哥們還是你明智，人真的是麻煩。回頭我得跟我爸談談，這個婚趁早退了。”

手機鈴第二次響，一聲比一聲急促。

“媽的，我忍不了了……”隋懌火氣極大地罵出來，他作很大地掏出手機，準備幹脆一點，直接跟對方說清楚，結果發現屏幕黑黢黢的。

不是他的手機響。

目瞥向邊澈，他提醒：“接電話。”

“什麽？”螺旋槳的噪聲很大，邊澈戴著耳機什麽都沒聽清。

隋懌好人做到底，直接幫他按下免提。

天空霧蒙蒙的，從駕駛室看出去，遠的湖水和稻田像隔著一層紗，影影綽綽的。

邊澈下意識地開口：“喂。”

“邊澈￥%#￥%#￥……”

他因聽不清而皺眉，拉下耳機湊近聽筒：“你是哪位？”

驕矜的聲帶著濃濃的火氣，三百六十度環繞在直升機：“我是你祖宗，下次找我，記得燒香。”

邊澈什麽都來不及說，對方已經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屏幕又重新鎖屏。

空氣中只剩螺旋槳轉的聲音，隋懌似乎覺到了某種危險的信號，大氣兒都不敢。

飛機倏地掉頭，邊澈瞇著眼解鎖，然後沒有任何遲疑地回撥過去。

機械的聲播報：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這是又被拉黑了。

隋懌他突然打了個寒戰，無端地覺得發冷。

輕咳了一下，以玩笑的口吻問：“你什麽時候認了個祖宗？”

邊澈把耳機砸一邊，皮笑不笑地回視他：“座椅下面有個袋子，你拿出來。”

隋懌長脖子往座椅下看了眼：“什麽東西藏得這麽深？”

“降落傘。”

……

葉聲笙午飯都沒吃，跟葉淮生打了招呼，就讓司機送去了南苑公園。

南苑公園是正兒八經的市民公園，東南角有三棟別墅用于商業，葉淮生租下風景最好的那套給做工作室。

葉聲笙大學期間就創立的珠寶品牌Stella Fantasy，沒有商業化運營，就是憑借興趣做一些小衆設計的珠寶。

郁郁蔥蔥的槐樹一路向後，胡同裏傳來京腔的賣聲，撐腮看窗外，葉淮生和葉清齋對峙的畫面在腦袋裏循環往複。閉上眼睛，邊澈又從黑暗中冒出來。

葉聲笙討厭被枷鎖裹挾的覺。

做年人很久了，生活裏都是戴上面縱橫悲喜的人。但因為跟邊澈認識太久，在他面前，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緒。

說起兩人的宿怨，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那是一場商務宴會，才五歲的葉聲笙覺得特別無聊，就去二樓回廊的休息區玩。

“咔嚓。”

脖子上掛了個熊頭的拍立得，葉聲笙對著鮮花擺臺按下快門，這是最近的新寵。相紙緩緩吐出來，興致地等著照片顯相。

發尾一擺，發現沙發上坐了個很好看的男孩子，正聚會神地玩魔方。襯衫袖子折到小臂，他的手指好靈活，打的魔方沒幾下就還原了。

葉聲笙把照片塞進斜挎的小包，踩著小皮鞋“嗒嗒嗒”地跑過去。

“哥哥，你可以當我的模特嗎？”

那是人生第一次喊邊澈哥哥，也是唯一一次。

邊澈沒擡頭，注意力還在魔方上：“當模特有什麽好嗎？”

眨了眨纖長的睫，下揚得高高的：“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呀。”

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兒園裏一群小男生想要跟做朋友。

邊澈擡頭看了一會，手指一停，把魔方擲到一邊，說：“行，那拍吧。”

小孩子的友不需要鋪墊，一顆糖果、一個玩，一句“可以一起玩嗎”，都可以讓急速升溫。

……

偌大的回廊裏突然傳出尖銳的哭聲。

葉聲笙不明白，為什麽只是拍了一張照片，這個帥氣的小哥哥就會突然搐倒地，他大口大口地氣，臉呈現不正常的紫灰。

嚇得立刻哭了出來，小小一團跪在地上：“嗚嗚嗚，你怎麽了？快點起來呀，我再也不給你拍照了……嗚嗚嗚……”

服務人員率先發現了異常，接著，燈火通明的宴會廳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一群人烏泱央地圍過來，年輕的夫婦跑在前面，男人把邊澈抱起來，人抖著手打120。

葉聲笙哭得快要不過氣，前幾天才去醫院看過，的臉也是這麽差，媽媽說去天上旅行，不回來了。

很怕新的朋友也去天上旅行。

正當現場作一團的時候，邊澈黝黑的眸子卻突然睜開，臉也恢複如常，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你好吵。”

“什麽？”葉聲笙臉上還掛著淚，整個人怔怔的。

“我剛剛心髒病犯了”，他笑得沒心沒肺的，“現在又活過來了。”

邊澈本來是打算再裝一會兒的，可邊的小姑娘哭得實在太慘了，讓他為數不多的愧疚發，覺他再不醒過來，就要哭暈過去。

他只是打算給父母一個警告，如果像哥哥一樣得了心髒病就可以擁有特權的話，他也可以有。

葉聲笙還是毫無察覺，把聽不懂的話在邊輾轉了一遍：“什麽是心髒病？”

邊澈已經沒有時間回答了，臉鐵青的父親將他強行抱離，他被人夾在腋下還不忘朝擺手。

葉聲笙發呆不過兩秒，一個很溫的哥哥把扶起來，他長得和邊澈很像，但是人很瘦弱。

“我邊江，我替弟弟向你道歉，他跟家人開玩笑，嚇到你了。”

後面才明白，這是一個男孩為了博得父母關注的惡作劇。

景再現，憤怒還是無法消弭，難以想象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人，所以再也沒有給過邊澈好臉。

而邊澈好像也不在意，吃喝不誤，績也一直名列前茅。兩人的宿怨越結越多，就了針尖對麥芒的立場。

相看兩厭的人怎麽能為夫妻呢？敲了敲自己的頭。

工作日的午後，南苑公園裏安靜得只能聽見風聲。

進自己的底盤，葉聲笙立馬放松下來，甩掉高跟鞋，去休息室換上一套舒服的休閑裝。

助理Bella拿了個保險箱過來，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打開：“聲笙，這是從斯裏蘭卡寶石展采購回來的，你上次說要給禮服設計一個背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寶石？”

Bella不提，葉聲笙都快忘了。

把頭發束馬尾，戴上眼鏡，用放大鏡在燈下查看寶石的淨度。

看了一會，了發脹的太：“背鏈不急，先把這些拿出去吧。”

辦公室重新恢複安靜，空氣中散發著柑橘味的熏香，心不知不覺變得平靜。

拿過Ipad開始畫設計圖。

作為一名珠寶設計師，葉聲笙偏各寶石，也喜歡中國傳統的掐工藝，的作品總是和地兼容了中西文化的髓。

說是不在乎，可和高雪瑩的賭約還歷歷在目，勝負被燃起來。

那會兒，天已經放晴，夕從沙發投到辦公桌上，坐在燈下，把設計好的護花領耳掛保存圖片，發到自己的微信上。

酸痛的腰背提醒，一天已經流逝。

對著手機自我欣賞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發出慨，這才是的專長，實做出來肯定死了。

以前畫出設計圖的第一秒，肯定是要發給高雪瑩的，現在想來那些誇贊也并非出自真心，也就歇了發給別人的。

因為之前的PDF，最近邀約參加活的塑料姐妹明顯變。

葉聲笙刷了會兒朋友圈，手指倏地變慢，看見圈子裏的某個名媛三分鐘前發的九宮格照片。

不用放大就看見祝澤和高雪瑩的影，他們跟壽星的合照，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刺眼。

真可笑。

出軌男不僅公開了，還明正大地出現在的朋友圈裏。

葉聲笙從來都是衆星捧月的明珠，什麽時候淪落了被邊緣化的小可憐，連日來的樁樁件件都在刺激著的神經。

葉淮生的病、公司的難題、圈子的排、還有一夜的邊澈……

這些游走在裏的毒癮終于在此刻發作。

吸一口氣，從黑名單裏拉出那個名字，第一次給他發消息——

「明天結婚，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