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博的眉梢輕微了。
和人不同,不會撒謊和作秀,黎雅學想,Bob對大哥這麼親近,看來大哥平日里對它確實不錯。
至于大哥對傭人,就連黎雅學偶爾心不好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對親近的傭人發泄,但大哥從來沒有過。
縱使是表演家,也很難做到這個程度的面面俱到。
大哥人好,方嚀也不錯,爸爸死了,不代表他們一家人就得分道揚鑣。
也許他們三個,可以作為一家人繼續生活下去。
想到這個可能,黎雅學的心突然明了些。
他想問問大哥,等爸爸的葬禮結束,要怎麼安排他們一家人的生活。
大哥、方嚀還有他,可不可以一起生活在這里?
這個問題當然不能當著方嚀的面問,萬一大哥的回答是否定,會讓方嚀很尷尬,于是趁著黎雅博中途有事離開,他趕忙對方嚀說要去趟洗手間,實則是跟著黎雅博。
黎雅博其實是去找管家了。
“這兩天負責照顧狗的是誰?”
黎雅學心想,想知道那個傭人的名字,應該是大哥要獎勵人家,加薪或者是帶薪休假。
結果都不是。
管家回答:“好像是阿順吧,您對他有什麼吩咐嗎?”
黎雅博嗯了一聲。
“辭了他。”
他吩咐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語氣平靜。
黎雅學愣住。
管家也愣住了,他知道阿順,是個很勤快的男孩子,去世的老爺很欣賞他,知道他是家里的老大,來當傭人是為了掙錢給家里的弟弟妹妹攢學費,心好時會額外多給他一些工資。
管家不經多問了一句:“我能問問,阿順是做錯什麼事了嗎?”
不論阿順是不是做錯了事,管家都選擇替他求。
“老爺生氣很喜歡阿順,說這孩子勤快,做事也機靈。”
“是嗎?Daddy也很喜歡他?”黎雅博笑了笑說,“可是必須是他做錯了什麼,我才能辭退他嗎?”
他明明是笑著的,話里卻帶著對傭人揮之即去的輕蔑。
管家啞口。
黎雅學佯裝什麼都沒聽見,為了不被大哥發現,特別去了趟洗手間,在里面待了幾分鐘后才回到餐桌。
-
聲勢浩大的葬禮終于在幾天后結束,在場所有非富即貴的送葬賓客中,沒有人知道一個阿順的傭人失去了工作,隨著棺槨土,所有人朝墓碑鞠躬哀悼,數分鐘后,整個澳城都不得不接這位商業大鱷是真的死了的現實。
小雨跟墓地是很多電影鐘的鏡頭,現實也不例外,濛濛灰雨霧中,移的黑傘陸續離開,方嚀看著墓碑上的丈夫照片,這些日子,從不敢置信、傷心絕,再到心疲力盡,到如今只能麻木地站在丈夫面前,接了丈夫離世的事實。
黎雅學了好幾聲,都沒聽見。
見不應,黎雅學剛想拉,被一只修長的黑手套擋住。
黎雅學抬起雨傘:“大哥?”
“你先走吧,讓在這里和爸爸待一會兒。”
黎雅學點點頭,問:“那大哥你呢?”
“我陪。”
黎雅學微微驚詫,實在忍不住好奇,還是開口。
“大哥。”
“嗯?”
“你對方嚀……為什麼這麼……”黎雅學又換了種說法,“你不討厭方嚀嗎?”
黎雅博反問弟弟:“有誰規定我必須討厭嗎?”
……沒有誰規定,但確實不符合常理。
年離開后沒多久,雨開始下大,朦朧的雨霧瞬間了鋪天蓋地的雨簾,方嚀意識到雨勢,轉離開。
轉時,一件高大的黑出現在眼前,以為是保鏢,說了句讓開。
黑原地沒。
對方不讓,方嚀本可以繞過他走,但今天心不好,很不幸,對方撞槍口上了。
黎一明這三年給的,何止一昂貴的著,以及耳間閃爍的兩顆單鉆。
警告道:“讓開,你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嗎?”
還有作為黎太太的架勢,以及在普通人飛躍階層后,對曾同階級的人進行階級迫的那種翻做人上人的爽快。
黑輕輕笑了。
方嚀瞬間從這低沉的笑聲中認出男人。
雨實在太大,一把傘本抵不住雨勢洶洶,男人的大和手套都濺上了雨滴,鏡片模糊,罩上一片冷的灰。
葬禮上維持了幾天客套,方嚀一直沒看他,索抱著拉攏隊友的心態和他相,現在男人直接明諷,先是愣了愣,再松了口氣。
方嚀面微窘,低聲道歉:“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保鏢。”
說完,也不停留,徑直往前走,想著趕離開這里,然而黑的車隊已經不見,洶涌雨幕中,只有一輛槍灰的轎車。
黎雅博就走在后面,見愣在原地,解釋道:“雨太大,路上不安全,我讓其他人先走了。”
車燈亮了亮,黎雅博走上前,打開副駕駛的門。
“上車吧,回家。”
方嚀沒有彈,眼神警惕。
“方小姐?”
“你到底……什麼意思?”方嚀突然問。
黎雅博低眸看:“什麼?”
“我還記得你三年前對我說的話。”
“你爸爸意外去世,甚至連囑都沒留下,我知道你討厭我,而且在這個家,大概最想讓我掃地出門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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