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柳家，月見慣了妾室小娘用把戲哄得柳父把捧在心尖上疼，男子大多吃滴滴那套。

月學了幾分用在謝行之上。

“大表哥有所不知，父親一直以來都疼庶出的弟弟妹妹，如今母親不在人世，我在柳家過的日子連丫鬟都不如。”

月想起這些傷心事，眼眶漸紅，一雙杏眼盈了水霧，正怯生生看著謝行之，謹小慎微說道：“我想留在侯府，我會安分乖巧待在府中，不會生事的，大表哥能幫我嗎？幫我在外祖母邊言幾句。”

晶瑩的淚從眼眶流出，噙著淚看他，字字句句真意切，“我會記著大表哥這份恩，日后報答大表哥。”

低低啜泣，瑩白的臉龐沾了淚水，荑著藕錦帕輕輕拭去眼淚。

謝行之本打算不告訴的，但楚楚可憐的無助模樣，像極了林中走失了的懵懂小鹿，竟讓他憑生出細微的保護。

謝行之說道：“祖母眼明心亮，若你安分乖巧，不用我多言，老人家看在眼里，自有判斷。”

月愣忡，夢里的他似乎也是這樣說的，意思大差不差。

難不夢中發生的事，是往后要發生的？

那豈不是說，眼前這個男子往后會主與親近？

月遲疑，下意識盯著謝行之看。

謝行之又道：“過來，從這四本書中選一本，閑來無事時多讀讀。”

他將四本書平鋪在案上。

月逐一看了眼封頁，四本書皆是與修養、靜心凝神相關。

再回想謝行之適才說的話，恍然大悟，謝行之這是在幫？

修養，在老夫人面前做一個安分乖巧的外孫。

月挑了一本，忽覺可以借這書頻頻接謝行之，“大表哥學識淵博，倘若我有不懂之，還大表哥多多指教。”

謝行之眸流轉，視線落在上，似在出神，在良久的不語后，點頭道：“看不懂的，便來問我。”

月笑笑，出兩靨淺淺的酒窩。

謝行之話鋒一轉，又道：“若是還不懂，便多抄幾遍，好記不如爛筆頭。”

月垂眼，下意識了右手中指的繭子，小聲嘀咕道：“又抄，手會酸的。”

謝行之將作盡收眼底，此刻指腹微燙，猶是執筆相握。

謝行之微不可察地斂了下眉，將手放到桌下膝上，袖掩住。

待人離開，書房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只是房中仍留著若有似無的馨香，好似還在一樣。

謝行之閱了一卷書，那馨香味還在。

他放下書卷，長指了眉心，睜眼時余瞥見書案那疊放整齊的錦帕上。

他略有遲疑，拾起那錦帕。

是它染了的馨香。

謝行之用書住那錦t帕，蓋住馨香。

兩日后，謝行之休沐。

月拿著書來找謝行之，還沒進屋，剛踏上屋外臺階便聽見一陣哀嚎。

“長兄，你也太嚴了！！”

月詫愕，在臺階上停下。正德解釋道：“是世子在查三公子的功課。”

話畢，里面又傳來謝沅抱怨查嚴格的聲音。

月沒想到謝沅也在，那豈不是不能與謝行之單獨相了，暗暗失落，但此時離開又不妥。

這廂月一進屋，謝沅眼睛一亮，抱怨聲也沒了，凄苦的臉上揚笑，同打招呼。

謝行之躺在案前的梨木花雕搖椅上，手中握了枚長戒尺，神溫和地對說道：“表妹在一旁稍坐。”

正德搬來張矮桌，月坐下，將書放在案上。

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和柳婉星一起念書的時候。

謝行之繼續出謝沅的功課，梨木花雕搖椅晃晃悠悠，躺上面的人也晃晃悠悠，但即便是半躺著，也是儀態翩翩。

面對謝行之的問，每當謝沅回答結結，那厚的檀木戒尺便在謝行之掌心一頓一頓，加上他嚴肅的神，莫說是謝沅，就連一旁看著的月都發怵。

檀木戒尺又厚又，一打下去定是連骨帶筋的疼。

雖然后來那戒尺沒打到謝沅，但屋中凝重嚴肅的氣氛，讓月不敢發出聲響，擔心殃及池魚，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拿筆在紙上一筆一劃抄書。

后悔了，不該今日來。

謝行之比夫子還嚴。

總算是熬到謝沅被查完功課，月松了一口氣，梨木花雕上半躺著的謝行之目流轉，悠悠看向。

月心里咯噔一聲，到了。

忙道：“適才我抄了一陣書，好似悟到了一些，今日大表哥查三表哥功課辛苦了，便……便不給大表哥添麻煩了。”

轉過頭來看的謝沅默默點頭，眼里的同中帶著一勸阻。

似乎在說：別問，能逃走趕逃。

謝行之默不作聲，搖椅一前一后搖晃，掌心始終握著那枚戒尺。

謝行之看向驚怯的姑娘，淡聲道：“那便在此跟三弟一起溫書，若又遇不懂之，隨時可問。”

月扯個笑出來，著頭皮應下。

謝沅則是嘆息一聲，一副心俱疲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樣。

黃昏時分，謝沅和月一前一后從屋中出來，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我最怕來大哥這里查功課了，但沒法子，祖母規定每月必須來一次。大哥時是太子伴讀，學識品行皆是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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