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楚城在一起那幾年。

我們做盡夫妻該做的事，但他從沒提過一句“”字。

后來我才知道。

他有個貫穿了整個青春的白月。

而，回來了。

我懷孕三個月，他陪了白月三個月。

于是我提離婚，放他自由，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流產。

“沒有家屬簽字？”

“我自己簽。”

手很疼，可我卻聽到他在手室外痛哭：“老婆，別不要我們的孩子……”

——

寧市生意飯桌上每每論及圈子里的風云人，總免不得提一句許家小兒許意。

一是貌心狠，二是落魄千金緋聞多。

在寧市風頭極盛，追求者一波接著一波。

外界評價這人就是活一致主義利己者，說游戲人間玩弄，靠著貌一波波割韭菜。

風言風語多了，許意倒半點不在乎，只在乎公司簽的合同多不多，這季度盈利多。

近日剛結束兩個大項目，好不容易準備緩緩，又接了個工作伙伴的電話，說有個財大氣的客戶，正流公司合作，問去不去飯局。

許意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掛了電話就趕到飯店，結果剛進包廂，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察覺房間忽而一片死寂。

險些以為自己走錯房間，可抬頭一看坐在主位的人，就理解了為何所有人突然沉默。

闊別五六年，沒想到還能上宋楚城。

飯桌上的人齊刷刷看向，圈子太小，這桌上大多人知道同宋楚城那一星半點的過往舊事，臉上表都十分彩。

倒是那工作伙伴不是寧市人，不知，毫沒察覺這詭異的氛圍，開聲想介紹許意：“宋總，這位是……”

許意眼同宋楚城上，剎那宋楚城眼沉得像夜間水潭，深不見底。

他們有很多年沒見過面，宋楚城一如既往地讓人不著喜怒。

只是他右手指尖正梭著袖扣，作平常無比，可許意同他知知底，知道這是他不滿和猶豫時，才會下意識做的作。

立馬就笑了，笑不齒，禮貌親切。

這笑是練過的，阿聯酋航空的空姐對著商務倉金卡乘客，都未必能出這樣和藹可親的笑容來。

很輕地“嗐”了一聲，道：“聽說有位大客戶來了寧市，我當是誰，原來是宋總，也算舊相識了。”

說這話時已經自顧自坐下，位置離宋楚城不遠不近，不知為何，余中覺宋楚城很輕地蹙了蹙眉。

大伙兒個個人，許意話音剛落，便有人出來打圓場，一溜煙恭維著宋楚城。

他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誰都想同他攀點關系。

所以沒人敢宋楚城的霉頭，生怕話題繞到許意上。

畢竟誰都知道，數年前許家小姐曾經和宋總得難分難舍，出雙對，好不般配。

又說從前宋楚城對許意百般心，許意喊他往東絕不往西，許意指著天上的月亮，他都得馬上去買顆小行星。

后來怎麼落得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外界通過許意游戲人間的行徑，傳了不傳聞。

最大眾認可的一個版本，是說許意甩人甩慣了，新鮮勁過了沒意思了，就把宋總踹了。

鬧得不太好看，以至于宋總由生恨，甚至不惜打許家，之后又遠走他鄉，誓死不回寧市這個傷心地。

許意喝了兩口茶水，忽而覺得有些戲謔。

猛地站起，端起桌上的酒壺。

胃里什麼也沒有，卻沖著宋楚城笑道：“宋先生遠道而來，我同您喝一杯。”

沒等宋楚城開口說好與不好，一杯酒就落肚了，辛辣的淌到胃里，腦中那些舊事就悉數忘了。

又喝了杯酒，架勢如同喝水：“聽聞宋先生近來在找合作方，如果有機會，之后也能和我們一。”

宋楚城話不多，眼沉沉看，提醒道：“你以前一杯酒就倒。”

許意做乙方慣了，此時將小心翼翼的作態發揚得淋漓盡致，臉上的笑那一個諂，看得宋楚城扎眼。

話中有話，語氣玩笑：“您都說是以前了，此一時彼一時，年輕的時候哄男孩子高興，當然得裝著一杯就倒。”

有看熱鬧的補了一句：“許小姐可是千杯不醉的量。”

許意樂呵呵應了，宋楚城一如既往話，不再開口，仰頭就把酒喝盡了。

酒局最后大半桌人都醉了，許意卻依舊堅其中，面上的笑一秒鐘都沒卸下來，和防水妝容一樣牢牢焊在臉上，人看不出這是當年那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

夜里風大，春末夏初，寧市有升溫的趨勢，宋楚城走在許意后，忽而開口：“我送你回去。”

許意腳步頓住，在夜風里回頭，卻不著痕跡又走了一步，將自己與宋楚城距離拉開一些。

“不太合適吧宋先生，深更半夜孤男寡，話傳出去，宋太太心不好。”

宋楚城眉頭擰了擰，反駁：“沒有什麼宋太太。”

只是許意沒表訝異的緒，仿佛只是聽了個無關痛的消息。

忽而輕笑：“您怕是多年沒回寧市，大概不知道，送我回去，就默認是陪我共度良宵，如果夜半能再談些生意，那就更好。”

“宋總也想自薦枕席麼？”

宋楚城面上神瞬間沉了下去：“許意，你現在就這樣胡鬧？”

許意的代駕到了，卻沒著急上車。

臉上的笑沒收起來，話里把自己姿態放得極低：“這哪是胡鬧，不過是你我愿的事。宋總要是看不慣這種行徑，把我當看個笑話就是了。”

說罷開門要上車，宋楚城瞬間就抬手，扣住的手腕。

他這個作是下意識的，從前他和許意吵了架，他攔著許意不給走時，都是這樣攔住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許意腕間皮時，兩個人都愣了愣，但宋楚城沒松手。

“宋總這是，真想和我共度良宵了？那我倒也不虧。”

宋楚城冷聲道：“我們聊聊。”

許意看著他，緩聲問：“聊什麼？宋總是準備將您那合作給我麼？這個事今夜聊和明天聊沒什麼區別。”

“不是談這個，我……”

許意用了點勁將手開，溫聲細語：“那您與我還有什麼好談的？莫不還想管一管我？”

笑了笑，說：“合作的事，有空咱們在工作時間談。沒旁的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上了車，不再去看宋楚城臉上的表。

車子漸行漸遠，后視鏡逐漸看不清宋楚城的影。

許意胃里的酒此刻才開始翻滾，讓手上那道痊愈的傷痕都痛起來。

許意有時覺得，時間和傳言的真實總是負相關的。

時間久了，當年的故事也越傳越偏，將傳負心薄幸的渣，最后徒留當事人偶爾憶起當初，深夜里一杯又一杯喝酒，練就出如今這種千杯不醉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