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銷雨霽，天邊泛起淡淡的藍，從云層中穿而出，金的芒灑滿大地，將屋檐上殘著的雨滴映得閃閃發亮。

司珩闔著眼，聽著窗外的鳥鳴，直到懷里的云婳嗚哼了一聲，他才睜開眼。

垂眸看著枕在他肩上的云婳，照在的臉上，不舒服地蹙了蹙眉，慢吞吞地在他前小幅度地挪蹭，似乎在尋找躲避日的地方。

司珩作輕緩地配合著，由平躺轉為側躺，將日擋在后，在前形一道暗影，籠罩著小的。

蹙起的蛾眉逐漸舒展，又往前蹭了蹭覓得倚靠，的臉蛋在他的膛，心滿意足地彎了彎。

恬淡的水仙花香縈繞鼻間，司珩嗅著上的香氣，將掌心覆在的額頭上，見沒有再發熱，才輕輕地了的發頂。

“王爺。”暮風手握著剛收到的信，站在門口試探地喚了一聲。

司珩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未被驚醒的云婳，才緩緩出墊在頸下的手臂，放下懸掛的床幔，為擋住日。

暮風瞧著盥洗后從湢室小門出來的司珩，又看了看自己站的主屋正門，愣了一瞬，心道：“王爺該不會是怕打擾王妃睡覺吧？”

很快，暮風就證實了他的猜測，因為司珩直到進了書房才讓他說話。

司珩目幽若地盯著桌上的水仙花，聽暮風稟話：“王爺，查出來了。昨日殺手是荊王的人，而荊王已經連夜離開闃州，返回盛京。”

司珩轉了轉指間的黑玉骨戒，眼神逐漸沉郁，凝著山雨來的翳。

“王爺，咱們怎麼辦？”暮風握著腰間向司珩，他深知王爺韜養晦多年，且已功使其他幾位皇子對他放下戒心，而眼下五皇子突然發難，讓暮風有些擔心。

“帶上人隨本王去追司蒙。”司珩過窗著主屋方向，沉聲開口。

語調是一貫的低緩，暮風卻從中聽出了殺人的麻意。

只是他沒有猜到司珩要殺司蒙的真正原因，竟然是……

司珩瞥見手腕上的棉紗，頓了頓，道：“把王妃那個婢來。”

“是，王爺。”

片刻后，青桃小心翼翼地跟在暮風后，對坐在書案后寫字的司珩行了一禮，便飛快地低下頭，眼睛始終規矩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司珩瞥了青桃一眼，冷聲開口：“王妃昨夜染了風寒，你這幾日……”

司珩話還沒說完，青桃猛然抬起頭，語氣焦急地問：“王妃病了？那可喝過藥？現在還發不發熱了？”

耽擱了一晚上，王妃該多難啊，這王爺也是怎麼不早說啊！這樣想著青桃頗有微詞地使勁擰了下袖子。

暮風站在一旁看著青桃，額頭角突突直跳，這丫頭不是最害怕王爺的嗎？還敢打斷王爺說話。

念在護主心切的份上，司珩倒也沒同計較。

司珩放下手中狼毫，舉起寫好的藥方，直截了當地說：“已吃過藥，現在不發熱。你這幾日多留意，若是王妃再發熱，就按這方子煎藥，若是不再發熱，就讓王妃多喝熱水。”

“是，王爺。”聽司珩這樣說，青桃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從暮風手中接過方子，腳踩風火一般快速出了書房，直奔主屋去看云婳。

***

而司珩則是在兩日后，終于帶人在永安郡一僻靜的院子追上了司蒙。

月黑風高，司蒙被一陣冷風吹醒，他稀里糊涂地睜開眼，怔愣地看著四敞大開，搖搖晃晃的窗戶。

冷風不停灌，而窗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司蒙嚇了一跳，渾濁的雙眼瞬間變得清明，驚聲吼道：“誰在那？”

司珩慢悠悠地轉過，凄清的月投在他臉上，冷淡至極的眉眼逐漸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欣賞著司蒙驚慌的表，低聲開口：“醒了？”

“司珩？你怎麼在這兒？來人，快來人！”司蒙一下就慌了，手忙腳地穿上服，不停嚷。

司珩冷睨著他，神態悠然地走到桌邊，慢條斯理地點燃桌上蠟燭。

燭火通明，照亮一室晦暗。

司珩掀起眼皮瞥向大呼小的司蒙，抬將一個圓滾滾、糊糊的東西踢到他腳邊，慢慢勾起角：“噓，看這。”

司蒙低頭一看，“啊”地一聲尖，立時魂兒散了一半，那是他侍衛統領的首級。

司蒙驚懼地盯著腳邊護院的人頭，又見這麼半天都沒有人進來，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的那些護衛恐怕全死了。

司蒙雙不可抑制地發，跌坐在床上，臉灰敗地向神自若的司珩。

那日派出去的殺手一個都沒回來復命，司蒙便猜到刺殺失敗了。他原以為是司珩的手下太過于厲害，才讓他僥幸逃。還打算趕回盛京，好重新安排殺手，卻沒想到司珩竟然這麼快查到他上，還親自追上門了。

這一刻，司蒙才真正意識到他們眼中的病秧子，實則深不可測。

“你想怎麼樣？”司蒙瞪大眼睛盯著司珩，聲音抖地問。

“本王說過：再敢，你必死。”司珩乜著司蒙，曲起兩指不急不緩地敲著桌面，每一下聽在司蒙耳中，都像催命的喪鐘。

司蒙愣了一下，不明白怎麼同云婳有關。但一尋思自己也沒云婳，反而有了底氣，急聲辯解：“我沒！”

確實啊，他只是派人殺司珩，本沒云婳。

“但你派去殺本王的人嚇到了，還嚇得直做噩夢，你說你該不該死？”漆的眸子目沉地睥著司蒙，冷如寒潭，沒有一點溫度。

司蒙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提了上來，難以置信地著司珩，這他娘的是瘋子嗎？不因自己派死士殺他，反而因為嚇到他人而來殺他？

守在門外的暮風和暮云聽到司珩的話，皆是瞳孔一震，驚愕萬分。心照不宣地暗道：這回去之后可得對王妃再尊敬點。

司蒙驚恐的眼睛四轉，虛張聲勢地喊道：“司珩，我是四哥的人，你若是殺了我，四哥不會放過你的！”他將希寄在司玨上，試圖用司玨嚇住司珩。

司珩忽然笑了，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噙著鄙夷：“果然，狗只會仗人勢。”

司珩不為所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近司蒙。司蒙嚇得不斷往后閃，嚷著：“你別過來！別過來！你若我，四哥不會放過你的！”

“可惜，本王向來打狗不看主人。”司珩像一頭桀驁的狼王步履沉著，氣勢凌厲。

“我錯了，我真錯了。司珩，你饒我一命！七弟，七弟，五哥錯了。求你，求你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司蒙臉慘白，冷汗吧嗒吧嗒地掉，直直地對司珩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趴在司珩腳邊不停懺悔。

“晚了。”司珩居高臨下地睥著司蒙，揪著他的襟，輕而易舉地將人拎了起來，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頓時鮮順著司蒙的頭汩汩流出。

司珩手一松，司蒙便像個破布一樣，向右一歪倒在地上。口中哧哧吐著沫，震驚地瞪著司珩，又不甘地指著他，只艱難吐出一個“你”字，便一命嗚呼了。

司珩嫌惡地著手上的，冷冷睥著司蒙的尸，對門外的暮風道：“燒了。”

秋風狂肆，火沖天，熱浪蒸騰。

司珩騎在馬上，漠然地看著火舌吞噬整個院子，將一切燒灰燼。垂目看著手腕上纏繞的棉紗，冷抿直線的角居然向上一挑，浮上一淺淡的笑。

的風寒該好了吧？可還有再做噩夢？

馬蹄颯沓，一騎絕塵，奔向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