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醒來已經是兩天后。

仰躺在床上，目是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縈繞在鼻息間。宋瓷渾酸疼，頭更是昏沉得厲害，嚨之間蔓延著苦，胃也不太舒服，有點嘔吐。

“宋瓷你醒了？”

“可算是睜眼了，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今天要是再不醒，我都準備把你轉去京城醫院了。”

聲音由遠及近。

模模糊糊。

宋瓷了眼睛，側過眸子，視線里裝齊深的影。那天司機送去青山福利院，在院子里遇上帶著滿榮耀歸國的齊深，對方是來給院里捐錢的。在福利院待到傍晚，司機已經走了，便坐了齊深的順風車回市中心。

上車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暈倒了。

宋瓷撐起胳膊試圖起，齊深徑直走過來，好心地扶了一把。這醫院看起來有些簡陋，估計就是距離青山福利院不遠的縣城診所。

“宋瓷，你現在要格外注意安全，照顧好，因為你不止是你了，肚子里還多了一個正在發芽的小生命啊。”

聞言，宋瓷空的雙目驀地聚焦。

反應了好幾秒鐘，才將這句話完全消化。宋瓷定定地注視著面前的人，干涸的抿了幾下，眉心擰得很：“你說什麼？”

“你懷孕了呀宋瓷。”

“怎麼會——”

“是真的呀，把你送來醫院當天，護士就幫你了做檢查，HCG指數飆升，醫生親口說的你已經懷孕，孕期大概是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

那就是結婚紀念日那次。

自從去年開始備孕，陸經年就沒做過措施，也不設防范，兩人每次都是奔著懷上孩子的念頭去做的。那麼多個日夜，那麼多次都沒有懷上，偏偏這個時候懷孕了。

和陸經年都要協議離婚了。

這算什麼？

宋瓷按了床上的警鈴，不到兩分鐘，醫護人員便進了病房。見到醫生，宋瓷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現在可以做引產手嗎？”

醫生走上前看了眼醫用架子上懸掛的藥瓶，隨后低頭看向蒼白的臉，可憐患者生病，又氣這些年輕人不把孕育生命當一回事兒：“你上周才發了高燒，肺部的炎癥都還沒完全好，這次又重冒。如果用厚度來比喻你現在的況，你已經病弱得連一張紙都不如了，還想做引產手，不要命了嗎？”

“這一周都需要輸，之后再靜養，至要養兩個月，還得定期去醫院復查拍肺部的CT片。把完全養好了，要做引產手，再跟你這個男友商量。”

“現在政策抓得，醫院不能隨意簽引產或人流方面的手單。怎麼說你們都是年人了，理應對生命有敬畏之心，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就做好防護措施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把命當兒戲了！”

醫生說著，離開時還瞪了一眼齊深。仿佛在無聲地罵他，作為一個男人，既然承擔不起養育妻兒的責任，那就不要讓方懷孕，人可以窮，但不能沒道德。

齊深：“……”

隨著醫護人員的離開，病房再次安靜下來。

齊深看向靠坐在床頭的人，手背上還著輸針，蒼白的臉上毫無，眼神也漫無焦點，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完全不是他記憶里那個陪著陸經年創業，到發廣告跑地推，累得要死也氣神滿滿的宋瓷。

這幾年發生了什麼？

和陸經年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得知懷孕，的第一想法是詢問醫生能不能做引產手？

別人夫妻間的私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多管。齊深走去茶幾旁倒了杯溫水，折返回病床邊，遞到宋瓷眼前：“先喝點水吧，我等會兒去買午餐。你睡了兩天，輸了兩天葡萄糖，醫生說醒來后一定要吃點東西，不然承不了。”

宋瓷雙手接了水杯，聲音很輕：“謝謝你。”

和齊深的關系并不算很好。

頂多是普通朋友。

是個孤僻不說話的格，在青山福利院見過他，全院的小朋友一起拍攝過一張合影，但是兩人沒說話，沒過多久長相秀氣的小齊深就被一對夫婦領養走了。再見到他已經是很多年后，進京大念書，巧他也在，還很巧地一起參加過學校舉辦的夏令營。

2021年許多小作坊剽竊陸氏珠寶的設計，導致公司虧損嚴重。齊深那會兒在國反響不錯，就去律師所請了他來打司，案子打贏了，原本想請他吃個飯，第二天就得知他出國深造了。

這次得虧有他相助。

不然宋瓷肯定就死在京郊某雪地里，尸都被大雪覆蓋，估計要等到年后開春雪融了才會被人發現。

齊深笑道：“要謝我的話，等你養好了痊愈了，包個大紅包給我吧。這次回國我就定居京城了，房價高得很，付了兩百萬的首付，每個月還得還月供。”

宋瓷點點頭。

最怕欠人了，只要能用錢還掉人，就沒有心理力。

不過。

記得千之前說，齊深在國外發展得很好，名聲大噪，積蓄應該很厚，怎麼付不起全款的房？

像是猜到的想法，齊深說：“我養父得了白病，這些年賺的錢都寄回國給他治病化療了。等找到了適配的骨髓，做了骨髓移植手，以后的開銷就小了。”

說完這句，齊深立馬換了個話題，問：“這邊的診所居住環境不是很好，醫療設施也不完善，你現在醒了，要不中午就轉去京城醫院吧？”

宋瓷搖頭：“我想繼續住在這。”

陸氏企業如今發展得很好。

陸經年是京城上流圈子里人人禮待三分的新貴，在京城的人脈關系也可謂是深厚龐大，前腳進京城市區，他就能得到消息，估計能比的救護車還先抵達醫院。

宋瓷不想見他。

暫時也沒有力氣去跟他談離婚協議財產分割的事，頭疼到都不舒服，若是拿著不清晰的大腦去跟他這個商人談離婚，十有八九能被他繞進去。

已經被他戲耍了八年，騙了，在離婚這件事上，不能再被騙錢了。該是的就得拿著，一分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