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欺花的賬戶里,有謝雪出事的賠償款、這兩年在李家攢下的、加上典當得來的,去掉買車錢也有二十萬了。這筆錢完全足夠支撐讀完大學,以及節假日和朋友們出門看看世界。
謝欺花每天在家里無所事事,等待高考志愿結果。實在不是一塊學習的料,最終錄到本地的鐵路二本,好在的朋友也沒好到哪兒去。
在友誼路上學的孩子,從同一所兒園到同一所高中,不出意外將來也會在這座城市扎。
謝欺花高中轉學兩年,回來仍然被大家歡迎。志愿出來了,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家一起組織聚餐,從看電影到吃火鍋,晚上又去KTV包了包廂唱歌,中專生和本科生一同舉杯歡慶。
凌晨,謝欺花醉醺醺往家里走。
剛上二樓,就注意到樓梯的黑影。
“嘿!”喊亮了樓道的聲控燈。
李盡藍抱著虛弱的弟弟和對視。
。
卻說李家兩兄弟如何千里迢迢來到武漢,這一路又經歷了什麼苦難,還得從那一日講起。
一大清早,李盡藍在偌大琴房里練琴,弟弟李平璽一邊晨讀,一邊替他翻一頁琴譜。突然,管家神嚴峻地走進來,把不明所以的琴師遣了出去,又同李盡藍說了什麼。
琴聲停了,李平璽疑地看過來。
只見李盡藍臉上一點也無了。
李平璽看到素來穩重端莊的哥哥紅了眼眶:“你的意思是爸媽都……”
很快,弟弟也知道了如此噩耗,簡直是天塌了,他一瞬間大哭起來。
管家知道了,傭人知道了,李宅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全都知道了。一時間走的走,罵的罵,這都干到月底了,工錢還沒結呢!憤怒的勞者們囂著要賠償,很快演變無序的哄搶。
李平璽哭著上前阻攔,他的房間里,那些珍的書籍和手辦,還有那麼大一個天文眼鏡,全部都被傭人搶的搶拿的拿。他被推到地上,眼睜睜看這些人揚長而去,李盡藍過來扶他。
“哥……哥……”他泣不聲。
李盡藍分不出心力去安弟弟。
他打電話,無論是打給叔叔或伯伯,還是打給媽媽好的阿姨們,無一不在聽到他的聲音后迅速掛斷了電話。
李盡藍心如麻,二樓人太多了,他只好把哭到癱倒的李平璽帶到一樓。
謝欺花就是這時候回來的。
聽聞消息,面一沉,李盡藍以為同樣痛心,卻沒想到帶著這樣的神上樓去搶掠,隨后揚長而去。
至此李盡藍終于才意識到,同樣作為父親的子,謝欺花和他們的區別。
謝欺花有自己的退路。
而李家兄弟什麼也沒有。
到了傍晚,李家早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兩兄弟孤零零地站在房前。昔日親和的老管家也被家人接走了,走之前給他們塞了一把紅鈔,抹著淚嘆息一聲。李盡藍抖著手接過了鈔票。
李平璽已經從伊始的悲傷演變為徹頭徹尾的憤怒,在目睹所有人的眾叛親離后,他一把抓過李盡藍手里的錢,力砸向沉的天空:“你們都滾!都滾!誰要你們這些人的臭錢!!”
一陣大風刮過,錢被卷得漫天飛舞。
影落在李盡藍深邃郁的臉孔上。
“……平璽。”
他對弟弟說。
“把錢撿起來。”
李平璽抖得厲害,上前攥住他:“哥,你不會真的相信那些人說的話吧?爸媽有沒有可能……”
李盡藍以面對現實的勇氣同他搖頭。
這一刻,李平璽就知道,沒可能了。
十歲年腦海中轟然巨響,他賴以生存這麼多年的空中樓閣,潰現實。
李平璽僵地俯,把皺的鈔票撿起來,李盡藍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錢,牽著弟弟的手,走上了大街。
這時候,李盡藍突然想到謝欺花,準確的說,是那雙通而漆亮的眼,和那顆鋒利而市儈的心。
那個容易在社會上生存下去的。
兩年來,永遠這般涼薄的姐姐。
。
對謝欺花,李盡藍僅限于想了一下。
在這個階段,他還不覺得謝欺花一個是可以依靠的人。
他帶李平璽到派出所報案,民警幫他們解決問題,當然依照法律程序走。
李家往上,祖父母已經去世多年,而其余的親戚都聯系不上。
李家往下,只剩一個沒有緣關系的姐姐,十八歲的謝欺花。
“你們姐姐現在人在哪兒?”民警問,“如果有負擔能力……”
“沒有。”李盡藍早就看清謝欺花的臉,“……也不會負擔我們。”
“這種況……”民警斟酌措辭,“我先去給你們搞點東西吃,然后問問街道辦事吧。”
過幾日,結果下來了,李盡藍和李平璽被帶到孤兒收容中心,再轉到附近的孤兒院。他們了大家庭的一員。
李平璽這幾日總是以淚洗面,有時是哭訴,有時是咒罵。他如此小,一時接不了從高高在上的爺變孤兒的落差,狀況也每況愈下。
李盡藍和院長反饋,院長沒有把李平璽帶到市醫院,而是附近的藥房。
“換季都是這樣,小孩子抵抗力弱。肯定就是小冒,吃點藥就好了。”
李平璽吃了藥,卻始終不見好轉,整日咳咳,吃不下飯,臉蛋紅撲撲的。李盡藍心里也著急,想帶李平璽去醫院,可被和善的院長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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