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北下午還要開會,他看了看時間,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了。他對楊舒說:“你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
楊舒這才想起要謝他:“剛才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孟淮北笑著搖頭:“別客氣,我還有事,得走了!”
楊舒目送他離開,復又坐下,跟宋磊一起著急救室的門,護士拿著袋來來回回忙碌地走……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才如同奇跡似的滅了,宋磊立時沖了過去,拉住疲憊的醫生問:“怎麼樣?”
醫生長舒了口氣:“病人沒有大礙,生育能力也沒有影響,不過,需要好好休息和調養,我們已經將轉移到普通病房,你去辦理住院手續吧!”
宋磊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瞬間放松下來,他踉蹌著去前臺辦理手續,然后才想起給機場打電話,詢問自己在起飛前匆忙離開,航班有沒有到影響。
楊舒暗嘆:空乘人員就是這樣,幾乎全部的時間都要放在飛行上,遭遇這麼大的事,也不忘考慮航班。
安排好一切,宋磊才走進病房,坐在病床旁邊,手握住姚欣的手,眼神中映著復雜的緒,姚欣微微了一下,緩緩醒來,看到宋磊,忽然就哭了,滿臉歉意:“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孩子的事!”
宋磊的聲音有些沉痛:“你不告訴我你懷孕,你瞞著我打掉孩子,你為什麼這樣做?我們是夫妻啊?”
姚欣哽咽著,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有點過分了。
憑心而論,宋磊的確算得上是個好男人,事業有又顧家,對姚欣的工作也相當支持,同行嘛,總會互相理解。如果兩個人的生活中有什麼矛盾,那就只剩下一樣------孩子。
宋磊已經三十二歲,本來結婚就有點晚,家里著急抱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娶妻家,媳婦卻為了工作遲遲不肯懷孕。
宋家媽媽電話里、當面不知催了多次,宋磊表面上應承,在上打哈哈,就是不辦實事。龐芳不樂意了,下最后通牒:“你要是說不通姚欣,就讓我說!”
宋磊哪敢讓這倆人湊在一起啊,那非發家庭矛盾不可,他忙安媽媽:“我說,我肯定說。”
其實,宋磊也很想要孩子,年輕的時候沒覺得,可年紀越大,就越覺得有孩子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每當他聽到同事抱怨孩子如何如何鬧人如何如何不聽話、馬路上看到各嬰兒車里推著的小寶貝們,都羨慕不已。
可他跟姚欣在婚前就有過約定,姚欣說:“你是知道的,我的職業比較特殊,一來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家庭,更別說老人了,這不是我不孝順,我肯定會空盡可能做我該做的事,可就一樣,我暫時不能要孩子。”
宋磊理解姚欣的心,空姐這行競爭激烈,雖沒規定不能生孩子,可生孩子總要休產假,公司不會平白無故等你幾個月,空姐有的是,你前腳走了,后腳就有一大群人爭得頭破流。
姚欣不是不諒宋磊,萬分抱歉地向宋磊保證:“等我當上乘務長再說,好嗎?乘務長是終制,到時我就不怕丟飯碗了。”
宋磊有點沒底:“那要多久?”
姚欣回答:“空姐當五年,就該升乘務長了……宋磊,我們剛結婚,我真的不想那麼著急要孩子,就給我三年時間,好嗎?”
宋磊不忍心姚欣放棄自己的理想,只好暫時擱下要孩子的念頭,順便充當媽媽的出氣筒,抱怨聽了一大車,有苦只得往肚子里吞,心想,只要熬過三年,就萬事大吉了。
可三年期滿,姚欣也如愿了區域乘務長,卻遲遲不肯兌現承諾,宋磊問起,就推:“區域乘務長還是不夠,我打算考主任乘務長呢,老公,你也不希我辛苦了這麼久,最后轉地勤吧?”
宋磊有種被騙的失落。都說夫妻要互相諒,他自認做了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一切,可姚欣卻一點都不肯為自己付出。兩個人的職業導致聚離多,現在好不容易見一面也會因為一些小事爭吵。
姚欣不是沒想過,放下一切生個孩子來維系這個家庭,可真的舍不得空姐這制服。
前幾天,姚欣意外發現自己懷孕了。
姚欣覺得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已經當了一年多區域乘務長,再過半年就可以參加主任乘務長的考核了,現在正是要全心投工作的時候,怎麼能為了孩子分心甚至放棄呢?狠狠心,瞞著宋磊去醫院做了人流。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知自己不好,從醫院回家不久就覺得腹痛難忍,小腹一陣陣冰冷,接著就覺鮮如泉涌,如果不是楊舒及時趕到,此刻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看著宋磊的臉,那表有些陌生,讓害怕,可并不后悔,為自己辯解:“這個孩子本來就不再計劃之中,我現在不能懷孕。”
宋磊紅著眼睛:“你只想著自己,你為我想過嗎?你為孩子想過嗎?你至要跟我商量一下,我一直以為你只是熱工作,原來是我想錯了,其實我和這個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姚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老公,你應該理解我才對,我……”
宋磊著臉:“如果我告訴你,你已經不可能再懷孕了,你還會無所謂嗎?”
楊舒怔了一下,明明記得醫生說欣姐并無大礙,宋磊雖然可憐,可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不該刺激欣姐。可人家夫妻間的事,總不好,還是趁機說個再見,給他們留出私人空間吧!
姚欣睜大了眼睛,手下意識地向小腹,緒忽然變得很激:“你說的是真的?怎麼會這樣?老公,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
宋磊忙按住:“你別這樣,你沒有失去生育能力!”
姚欣不信,死死地拉住宋磊的手:“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宋磊長嘆一句:“沒有,醫生說你差點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欣欣,工作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我從沒反對過你有自己的事業,可孩子和工作相比,你怎麼可以舍棄孩子?”
姚欣啞然,卻始終不肯說一句服的話。只有真正熱,才有可能做到這樣吧?
楊舒覺得自己實在不方便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只好悄悄離開。
走出醫院,楊舒面朝著,才覺得自己的心神稍微安穩下來。姚欣的事對多是個警鐘,想起爸爸的話,家庭、父母、子、妻子,的角有這麼多,如何才能在工作和生活之間做到平衡呢?
煩躁的搖頭,心想還是別想那些無解的事了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恢復飛行,欣姐病了,總不好再開口;直接去找孟淮北?的確不太合適;冬曉又出了丑,現在肯定不愿意面對聯華那幫人。還能求誰幫忙呢?
郭妍躊躇了幾天,總算撥通孟淮北的號碼。孟淮北正從醫院趕回來,兩人便約了午休時間在孟淮北公司樓下的飯店見面。
郭妍特別打扮了一番才去赴約,走進餐廳,大老遠看到孟淮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放著一壺茶,手里拿著一摞厚厚的資料,額頭還著紗布,眉宇鎖,一副思考問題的神。
郭妍深呼了氣,婀娜地走過去:“孟先生,你好!”
孟淮北的視線從數據報表轉移到對面的漂亮孩子上,滿臉狐疑:“你好,是你約我出來?楊舒怎麼了?”
郭妍見孟淮北這麼關心楊舒,有些吃味,表面上不聲:“你不知道嗎?被停飛了!為了救你,沒趕上回來的航班,被定個擅離職守的罪名,你可要幫幫,不然就死定了。”
孟淮北皺起眉頭,心想楊舒因為自己被停飛,剛剛見面怎麼只字不提?孟淮北看向郭妍:“自己怎麼不來?”
郭妍早就想好了說辭:“本來想親自來找你的,可怕人家說是跟你串好詞的,說反正已經把住院票據上報了,公司會查明況的,可是,我們那個乘務長死活看不順眼,都好幾天了,還沒個靜,我怕會吃虧,所以才冒昧地約你出來,你不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那麼辛苦才捱過空姐培訓,不能就這樣失去飛行的機會。”
為朋友兩肋刀,應該能給孟淮北留下好印象吧?郭妍做出善良、哀求、期盼的表:“求求你了。”
孟淮北冷笑,這話真是百出。他故意問:“乘務長為什麼看不順眼?”
郭妍猶豫了一下,才為難地說:“很多人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善良單純,我們乘務長其實好的……我不想說朋友的壞話,有些事即便說了,你也不一定了解,我只求你,幫幫吧!”
這麼說足夠說明問題了吧?郭妍端詳著孟淮北的表,心里多有些忐忑。
孟淮北垂下眼睛。做了幾年副總監,他見多了這類搬弄是非的人,不免有些反。
他不否認,或許郭妍說的是事實,可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楊舒,畢竟救他一命的人是楊舒,這份“恩”,不會因為的格、人品、工作中的是非而改變,更何況這一切都出自于另外一個陌生人之口。
他喝了一口茶,淡定地說:“我相信貴公司的領導不會因為乘務長個人的喜好而對這件事置之不理,事實就是救了我,你不用太擔心,貴公司向我求證時,我會如實說的……另外,你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幫,你是什麼目的我不想過問,畢竟那是你們的事,但請你不要把我當可以隨便愚弄的傻瓜。”
郭妍聽了這番話,一時尷尬極了,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想人家早就識破了,還當眾拆穿了,急著解釋:“不是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孟淮北打斷的話:“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不能繼續陪你了。”
郭妍咬碎了牙齒,心不爽到了極點。
孟淮北回到公司,將手中的報表給于瑞,吩咐他多打印幾份。于瑞問他:“醫生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孟淮北的腦海中忽然閃過楊舒焦急的臉,他甩甩頭:“沒什麼大礙。”
過了一會又說:“明天記得提醒我去機場!”
于瑞好奇:“去機場?要我訂票嗎?還是接人?”
孟淮北笑得高深莫測:“是去報恩!”
陵市分局刑偵大隊的警員們已經習慣許星不時來給他們老大送飯,對她表示敬意的同時紛紛違背良心道:“韓隊雖然看上冷漠不近人情,實際上既溫柔又體貼,絕對的居家好男人。”許星迴想起早上叫他起床的畫麵,有些疑惑地問:“他冷嗎”眾人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痛苦搖頭。許星挑了挑眉。這時,有人從側麵樓梯拾階而下。光線透過門窗,繾綣地落在大廳。他摘了警帽,碎髮下漆黑深湛的眼裡清晰劃過抹笑意,聲音溫柔:“你來了。”
周平桉像一座山,死寂、毫無春意的荒山。可就是這座死寂的荒山,許抒情愛了一年又一年。戰火硝煙的防空洞裏,許抒情渾身發顫,一雙大手攥住了她冰涼的手。“周平桉,我要你平平安安。”霧靄沉沉的青山烈士墓園,許抒情抬手輕挲那張小小方像,微風掠過,滿山的青鬆簌簌作響。“周平桉,殉情這種事我沒法做,但下個百年我還愛你。”西非馬裏加奧戰火紛飛之際,遠在萬裏之外的許抒情隻能守著軍事報紙上豆腐塊大小的版麵度日。忘記從何時起,她把生日願望都許給了一個叫周平桉的男人。“菩薩菩薩,我要周平桉,平平安安。”三十歲後,她許不了這個願望了。她也不再過生日了,隻是每年的二月十八日,北京城的青山烈士墓園都會招待一位身份不明的女人,她總是帶來一束白色洋桔梗,會在一方墓碑前呆很久。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隻曉得有警衛員不遠不近的守著她。本書又名《越山愛你百年》《她的苦月亮》,了無春意的荒山是他,那輪遙掛天邊的苦月亮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