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葉洗硯說,“喝茶。”
他給葉平西倒茶,眉眼平和。
葉平西很從大兒子這邊獲得一聲“爸”,一時間寵若驚,不知該繼續擺出嚴父的形象來,還是走慈父的和路線,只尷尬地用手了茶杯,問葉洗硯:“你媽媽還在杭州?最近還好嗎?”
“好的,”葉洗硯說,“只要您不去打擾,會更好。”
葉平西嘗試給他多一些關,可父子倆生疏太過,以至于這關都無落足。葉平西雙手端著那杯茶,對葉洗硯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已經讀小學、會解方程組了。”
“是啊,”葉洗硯平靜地說,“不僅會解方程組,還會拍照——您出軌林姨的那張照片還是我拍的,您忘了?”
“咳……”葉平西難堪地轉過臉,也轉移了話題,“家立業,以前和你說,你總拿工作搪塞我。聽老李說,你們現在做的那個游戲項目很功,營收也高——現在你總該收收心,考慮一下結婚的事了吧?”
葉洗硯說:“不著急。”
“哪里不著急?”葉平西下意識去看伍珂。
伍珂正和家中的汪阿姨聊煲湯的事,雖然仍面有病容,但言笑晏晏,溫知,并非現在流行的明艷大人,卻自有一種溫和大氣的舒展。
今日,穿著一件白底有紫葡萄刺繡的連,素凈極了,很合做大學助教的份。
再等上幾個月,就可以申請做講師。
葉平西對伍珂的工作也很滿意,大學講師,說出去也面。
“你是男的,自然覺得不著急,”葉平西語重心長地說,“難道還想著以后找個小你七八歲的孩子去?我勸你趁早打消這主意,找同齡人多好啊,知知底,話也都能聊到一塊去——熙京朋友就和他同一年的,這樣比較有共同語言。唉,就是這個學歷……”
“叔叔,”伍珂端了水果過來,笑著說,“熙京說過,岱蘭很聰明。年紀小,現在不想讀書,也可以理解,等過些年,想讀書時,再送去學校里,也可以呀。”
揶揄:“反正葉叔叔財力雄厚,送未來兒媳鍍鍍金,也只是順手的事,哪里用得著為這點小事犯愁呢?”
“也是,”葉平西若所思,“反正還只是……”
覺這話不合適,他又去督促葉洗硯:“看看你弟弟,他之前不也說自己是獨主義者?現在不照樣甜甜地談?這啊,你沒談過,所以不知道有多好——”
“是啊,”葉洗硯說,“您都結婚又離婚兩次了,能在十年結兩次婚,您一定也認為結婚很好。”
葉熙京聽出了葉洗硯話里的諷刺意味,也看到葉平西臉上掛不住。
他笑著對葉洗硯火上澆油:“哥,這次得聽爸的,談確實好。看看我和岱蘭,現在我們可好了——這方面,你可得多多向我學習。朋友——就像岱蘭,當朋友和當朋友時候是不一樣的,哥,你知道嗎?”
葉洗硯不想繼續話題,示意葉熙京跟他出去。
關上玻璃門,走到單獨的小臺上后,才問:“岱蘭什麼時候到?”
“恐怕今天來不了,”葉熙京無奈,“不知道怎麼回事,又生了我的氣,把我手機號碼都拉黑了。”
葉洗硯說:“你沒說今天爸請吃飯?”
“我本想著今天再說,”葉熙京憂慮,“哪里想到一大早就出去了?唉,該不會昨天晚上真聽見我們說話了吧?那我完了……”
葉洗硯沒和他廢話,直接找出千岱蘭的號碼,打過去。
去年,他想資助千岱蘭讀書時,存了的手機號。
很順利地接通了。
迎接他的是孩氣勢洶洶的一頓話。
“——真不好意思,讓你失了,昨天晚上我不僅睡得好睡得很香,還和熙京花前月下互訴衷腸意綿綿永遠不分開,共度了完的良宵——”
葉洗硯差點以為自己打錯了電話。
但那聲音,的確是千岱蘭的。
辣辣的,刺刺的,像仙人掌火紅火紅的花朵:“——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很失落啊?啊?說話啊狗東西,你是不是很難?”
他沉靜地說:“還行。”
手機彼端安靜了很長時間。
他才聽到千岱蘭低下去的聲音,很有禮貌,禮貌到仿佛剛才只是中了病毒:“哥哥?”
“是我,”聽到哥哥,葉洗硯中指的繭存在突然強了起來,他說,“你現在在哪兒?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沒時間也沒關系。”
“熙京讓你打來的?”
“嗯。”
“不要,我已經和朋友約飯了,”千岱蘭斷然拒絕,說,“麻煩你告訴熙京,這次我真的生氣了,今天晚上我就會搬走——多謝你的照顧了,哥哥,再見。”
不給葉洗硯說話的機會,通話結束。
風風火火。
葉熙京倚著玻璃門,問:“是不是不來?”
他聽不到電話里的聲音。
“和朋友約了吃飯,”葉洗硯藏了那個做“狗東西”的朋友,“熙京,爸提吃飯時,你應該拒絕他。”
“錢都在他手里,我哪兒敢?”葉熙京臉沉下來,“哥,我真羨慕你,不用聽他的安排。上學,工作……將來怕是我結婚,他也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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