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桑最近忙,忙著學習和跳級的事,就算不忙,也絕對不會想幫別人遞書。開玩笑,喜歡了這麼久的人,自己寫的書都沒送出去一封,還給別人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但是沒過多久,就盯著屜里各種各樣的書陷了沉思。
直接扔掉,覺不太好。
不扔,膈應自己。
都給周硯,更膈應。
想了半天,所有的言語和都凝練的化為一個字——,中國漢字果然博大深。
桑正準備將這些書清走,余突然又冒出一只手,手中著一封書。
“不好意思,不提供轉服務。”桑說著抬頭,好家伙,一個男的,校標是橙的,高二?什麼東西?
周硯的市場已經如此廣泛,連男的都來爭?桑臉變了。
單論樣貌,這高二學長有幾分姿。
高二學長將書往前遞:“學妹,給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桑否認三連,“真的不好意思,太多了。”轉不過來。
男生看了眼手中的一疊書,笑了下將書放桌上,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楊沁寧拿著一袋薯片,邊吃邊瞅,見人走后,將薯片往桑眼前一湊:“吃不?”
“不吃。”
“你哥真歡迎。”
班上生整天都在面前‘你哥’‘你哥’的,剛開始還反應不過來哥是誰,后來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是吧,我也覺得。”桑嘆了口氣將所有的書整理好,收進書包。
晚上自習結束時間是十點十五,桑習慣往后推十五分鐘,十點半才收拾書包準備回寢室,從西側樓梯口下去時,心念一,又繞到了東側樓梯口。
往場的方向走,還沒走到籃球場,就聽到一陣打籃球的聲音,黑燈瞎火的,線極暗,只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影。
站在臺階高,盯著那些黑影辨認了一會,終于找到悉的影。
幾個年在黑暗里穿梭移,時不時笑罵一聲,伴隨著籃球與地面撞的沉悶聲。又是一記投籃,沒瞄準球框,籃球撞擊籃板后就彈了出去,越過圍欄,出了籃球場。
“媽的,會不會投籃啊你?”一個男生邊笑邊罵。
“老子技好得很。”簡櫟城說著,跑著去追籃球。
籃球出了球場,他正準備翻過圍欄撿球,就見上邊站著個人,那人早就撿好了球,抱在手里,見他過來,便把球扔給他。
“哎?同學,謝了啊。”簡櫟城接過球。
“不客氣。”
簡櫟城生生剎住了腳步:“桑學妹?”
“嗯?”
“真是你啊?”簡櫟城手臂搭著圍欄。
桑笑道:“是啊。”
簡櫟城還想問怎麼會在這,就聽遠的同伴在催:“球撿著沒啊?在跟誰說話呢?”
“來了來了。”
簡櫟城急忙應道,他邊跑邊回頭,還騰出一只手拜拜,桑也揮了揮手。
他回到場地,將球扔給他們,然后朝周硯吹了聲口哨:“猜猜我看見誰了?”
“桑?”
“你怎麼知道?”
“猜的。”
“……”
跟周硯玩這種游戲一點就都沒有,這人要麼不猜,要麼一猜一個準。驗極差的簡櫟城嘖了一聲,跑去打球了。
周硯起擺了脖頸間的汗,抬頭時往剛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實距離遠的,線還暗,他只能約看到一抹影站在臺階上。
桑踱著步子,慢悠悠地晃,晃了幾圈后,發現拍打籃球的聲音停了,幾個年勾肩搭背的往出口走。
正搜尋著周硯的影,就見一個人朝著的方向走過來。
周硯手臂搭著圍欄,抬頭看:“來找我的?”
籃球場是一片地勢較低的平地,桑站的地方要高出一截,正好在圍欄的位置,于是蹲下,方便與周硯對話。
“對呀。”桑將手中的一疊書遞過去,“給你的。”
嘆了口氣:“們好像都信你是我哥,這幾天書都沒斷過。”
周硯接過:“下次再有就直接扔垃圾桶,別影響自己學習。”
“直接扔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
周硯不會看這些東西,即便收到也是扔掉,誰扔都行,沒什麼差別。
桑突然樂了,小聲道:“你知道不,今天給書的人還意想不到的。一個高二學長,你的學弟。”
“?”
桑:“歡迎嘛,硯哥。”
眼前這人的膽子日益漸大,從稱呼上就能反映出來,以前還只是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的‘學長’,現在不僅會怪氣的說‘哥哥’,還偶爾調侃一句‘硯哥’。
“怎麼不周哥?”
“周哥?”桑呆了一下,猶豫道,“你不覺得周哥很難聽嘛?一點格調都沒有,還是硯哥好啊,硯哥一聽就很厲害,是吧,硯哥?”
周硯被氣笑了,不再糾結稱呼的問題:“還不快回去,門時間要到了。”
“回啊,這就走。”桑撐著膝蓋剛站起來,就見這人將書放地上,雙手撐著圍欄翻了上來。這下直接恢復了原有的高差,年量高,寬肩窄腰的,剛運完,沒流多汗,但散發著熱氣,站在側,只覺得迫很強。
桑退后一步嘀嘀咕咕:“長這麼高干什麼?”
“沒辦法。”周硯垂眼看,“你多高?”
“……”
頭頂傳來悶笑聲,接著周硯猜測:“一米六?”
“對對對,一米六。”桑認了。
“那就是沒有。”
“……”桑,“有!”
其實有時候周硯毒舌的,從他跟簡櫟城的日常對話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不太的人保持著基本的社禮貌,冷淡卻不顯疏離,有距離的同時并不會讓人覺不適,目前跟講話簡直就是隨心所。
說實話,覺還不錯,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桑想著在網上看到的反擊用語:“矮怎麼了?你看你長這麼高,跟我說話還不得低頭彎腰?”
周硯:“海拔相距太高,不低頭聽不見。”
“海拔是這麼用的嗎學霸?還有,聲波傳播速度這麼快,怎麼可能聽不見啊?”
“聲波傳播速度有多快?”
“你還問我?自己想去。”
“山東的垃圾桶有多高?”
“一米六……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覺得把我扔進垃圾桶里,我都爬不出來?”
“突然想問。”
“過分了啊。”
“……”
兩人吵了一路,到宿舍才分道揚鑣,看著周硯離開的背影,桑突然覺得心無比平靜,這種平靜源于心的滿足。
昏黃影被樹梢切割碎片,微風拂過,帶起了耳邊的頭發,桑站在路燈下看著,抬手將頭發別到腦后,就在那一瞬間,看到周硯回了頭,于是,手就這樣僵在半空。
總覺燈與晚風,蟲鳴與喧囂,都在那一剎那靜止,聽到了腔聲勢浩大的心跳聲,那不可言說的悸帶全沸騰。
還在愣神,就見周硯側著,和的打在他上,在年角噙笑之時,畫面定格,像是一張照片,源自古老膠片,源自虛無夢境,源自心中妄念。
或許是沒想過周硯會回頭,或許是沒想過他會笑。總之,這一笑給桑帶來了極大的沖擊,回宿舍都覺是飄著回去的。
后來洗完澡,拿著水杯站在臺,視線不控制地看向男生宿舍,思緒又開始飛。
難以想象。
時至今日,依舊會被周硯的笑迷傻子。
周硯跟那些熱烈張揚、恣意豪放的年不太一樣,他上有年氣,不過顯得斂,偶爾張揚,倏忽冒個頭,顯得難得。他很大笑,更多的是輕笑,很輕的一聲,若不時刻關注,就會被輕易帶過。
桑見過他開懷的笑,或許是真的開心,難以抑制、不自,他笑起來時,左側臉頰會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忘記是在什麼時候,是因為什麼事。
人的記憶就是這麼神奇,記不住前因后果,卻記得某個轉瞬即逝的瞬間,某個不起眼的細節,某個定格住的畫面。
彼時男生宿舍,周硯拿著一疊書推開寢室的門,一只腳剛進去,就被簡櫟城錮住了脖子。
“松手。”周硯警告道。
簡櫟城瞄著他手中的書:“哇哦,這麼多啊,哪來的?桑學妹寫的?桑學妹搞書批發嗎?”
又一個男生探過頭:“桑學妹是誰?經常出現在班級門口的小嗎?”
“對對對,就是。
“看上去好小一個,周硯居然喜歡小的生。”
簡櫟城沒忍住反駁:“別看桑學妹小,那手勁兒可小瞧不得。”
周硯沒理他們,將書放書桌上準備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準備寫作業時,又被那疊書分散了注意力。
說來奇怪,現在網絡技發達,大多都流行線上表白,快餐式的熱度攀升,不過或許是因為快節奏社會,慢節奏的東西在重歸,寫書也重新流行了起來,說法很好聽,紙短長,綿綿意,流淌筆尖。
原本只需要關閉社件就能解決的麻煩,現在換了種方式卷土重來,還都讓桑轉,事變得復雜了很多。
他打算都理掉,結果視線一瞥,頓了下后,起最上邊的那封。
原因無他,這個信封右下角有兩個字,桑。
一時沒想明白這兩個字的緣由。
他拆了信,大致掃了幾眼。
實在沒想到,桑把自己的桃花都給扔過來了。
抱著這種好奇心理,他將這一疊信封都拆開,逐個看了一遍。簡櫟城發現他在看,還有些驚奇:“今天皇上怎麼批閱奏折了?”
“有些人上奏,上錯人了。”
“?”
略一數,七八封書中,桑自己收到的占了兩封。
他將那兩封挑出來放到一邊,突然想到剛才樓下的那一幕。
回頭時,他看見桑站在路燈下看著他,朦朧夜里,眼中好像有很多,熾熱又安靜,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目送。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好像站了很久,久到自己無論何時回頭都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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