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5。
夜寧靜,可nc事務所這層樓仍舊燈火通明。
程渠剛出差回來,回事務所取資料的時候,眼見著大家個個焦頭爛額的模樣,不疑,怎麽今天那麽晚了大家一個沒的都還在加班?
雖說事務所裏忙起來的時候,甚至有人在這兒安營紮寨,可上個項目剛結束不久,他手底這批建築師哪能經得起這麽個熬法。
程渠於是站到一個空闊的位置,鼓掌出聲,好讓大家注意到他——
“趕的,先回家休息,別再熬著了。”
按理說,他一發話,大家肯定都積極下班了,可眼下卻沒一個人聽他的,仍舊埋頭忙著繪圖建模。
“怎麽了這是?沈念丞給你們多加班費啊?”程渠疑。
這時,才有人小聲回答:“今天下午沈所開會的時候發了一通火,把之前的方案都給否了,大家隻能留下來重做。”
“那也不急於這一時啊,大家都連軸轉多久了,趕回去吧。”他可不想跟沈念丞一起落個榨員工的名頭。
“不行啊,沈所不走,我們哪敢走?”
“他還沒走?”程渠意外道。
“是的,估計是我們的項目做得太難看吧,開完會以後,沈所就一直待在辦公室裏,直到現在,什麽也沒說,也不準人進去。”
是嗎?這人今天是怎麽回事?
“行了行了,你們都走吧,我來給你們兜底。”
得了程渠的保票,大家這才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鳥作散。
……
“怎麽了?”進了沈念丞辦公室後,程渠看他一臉疲地倚在座位上,吊兒郎當道,“心不好就拿我員工發邪火啊?”
沈念丞依舊沉默。
看來興致是真的不高。
程渠鮮見到他這副低靡垂頹的樣子,忽地想起之前的離婚烏龍,同他開玩笑道:“不會吧,阮凝真要跟你離婚啊?”
程渠話音剛落,沈念丞一道淩厲的眼鋒就掃過來,想要把人活活給剜了一樣。
他冷不丁一抖,訕訕道:“開玩笑開玩笑。”
沈念丞收回眼神,垂下的羽在眼瞼覆了層細的影子,看不清什麽緒,過了良久,他才開口:“提了。”
沙啞低沉的話音意外地夾了些蒼涼。
“咳……”程渠本來還在喝水,忽然就被沈念丞這話給嗆到,合著自己那天的報真沒出錯啊?
“怎麽,你現在難了?”他問。
沈念丞沒回答。
程渠見他態度仍舊不冷不熱,揶揄道:“你之前不是無所謂的嘛?”
“有嗎?”
“你問我?你自己不清楚嗎?就你對人這冷淡勁兒,誰不跑?”程渠回。
沈念丞神微滯,是嗎?
是因為這個嗎?
緘默半晌,他又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阮凝提離婚是因為我太冷淡?”
程渠上下打量了沈念丞一眼,不懷好意地說:“你指的是哪方麵的冷淡?如果是那方麵的冷淡,嘖……”
“你說完廢話了嗎?”沈念丞不爽地睨他一眼。
程渠收起混子的模樣,朝他說:“我早都跟你說了,你這格得改,人嘛,誰得了冷落?”
他提醒完又給人出謀劃策:“依我看,阮凝估計就是跟你鬧鬧脾氣,你去哄哄?”
沈念丞搖搖頭:“這次不像是生氣那麽簡單。”
阮凝剛跟他提離婚的時候,他也以為是耍耍子,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早就找好的工作。
不聲還能那麽周到細致地安排好這一切,還真是能做出來的事。
如果隻是鬧鬧脾氣,用得著那麽煞費苦心嗎?
“咳……”程渠小心試探道,“那會不會是別的原因?”
“溫寧?”
“我去,原來你自己知道啊!”程渠一時激起來。
“我知道什麽?”沈念丞又要發無名火,他隻不過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又想到夏梔今早跟他說的那些雲裏霧裏的事,才這樣回答。
“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認和溫寧的關係,在這裝傻。”
“我和有什麽關係?”沈念丞眉頭蹙,無奈又厭煩的神一覽無餘。
程渠幹脆把最近關於兩人的緋聞推到沈念丞麵前:“你自己看。”
沈念丞接過手機,上下劃拉幾分鍾後,直接將屏幕一黑,惱道:“捕風捉影。”
“那也得有風給這些營銷號捕啊,”程渠甕著聲,話說的稀裏糊塗的,沒讓沈念丞聽清,之後又補充,“我現在懷疑啊,阮凝估計就是了這些營銷號的影響才跟你提離婚的,我要是阮凝,自己老公三天兩頭和別的人傳緋聞,我心裏也不得勁兒啊,況且溫寧還是你初。”
“誰說溫寧是我初?”
“不是嗎?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如今外界都在傳你們舊複燃呢。”
見沈念丞一頭霧水,程渠覺得不可置信:“兄弟,你真的一點八卦消息都不看嗎?”
“沒空。”沈念丞冷冷地說了句。
他思考著程渠說的這番話,想來阮凝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誤會了他,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些莫須有的事。
“如果是誤會的話,你就跟人說清楚,人阮凝辛辛苦苦喜歡你那麽久,現在主提離婚,肯定是傷了心。”
程渠自己倒不覺得他這話分量有多重,可沈念丞聽後隻覺得心裏一沉。
所以,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讓阮凝傷了心?
明明什麽都沒做啊。
沉思半晌,沈念丞翻出和阮凝的聊天框,開始編輯——
“阮凝,我們之間或許有誤會,但我不認為我們非得走到離婚這一步,希你認真考慮之後再給我答複。”
程渠湊近屏幕一看,急道:“阮凝本來可能隻是鬧鬧脾氣,你這條信息發過去,人當場就堅定離婚的念頭。”
沈念丞斂容刪掉這句話,重新編輯——
“離婚的事,我們再好好談,有矛盾可以調和,有誤會也可以解釋……”
程渠不扶額,沉痛地罵了句:“沒救了。”
說罷,他將手機從沈念丞手裏拿過來,挨個刪掉他敲下的那些字,寫道:“阮凝,睡了嗎?我想再跟你談談離婚的事,我和溫寧的事是胡杜撰,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之間或許還存在其他的問題,我可以跟你慢慢解釋,但離婚這件事我還是希你能夠慎重考慮,畢竟我們還有在這兒呢不是嗎?晚安。”
他將這段話拿到沈念丞麵前擺了一道,痛心疾首地說:“這才是人話。”
程渠腹誹,沈念丞這清高自傲的個一定是被阮凝給慣出來的。
沈念丞接過手機掃了一眼,總覺得不該是他平日的口吻,想要刪掉一些語句。
這舉被程渠注意到,他直接把手機奪過來:“就這麽發,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程渠自信滿滿地摁了發送鍵,心想自己這回又積一德,可下一秒,他卻周一僵——
被綠框框住的一長段話前赫然冒出一個紅歎號。
“消息已發出,被對方拒收。”
“……”
程渠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這一幕,再回過頭時,隻見沈念丞木著一張臉,比一臉慍時還要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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