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阮凝重新換回自己素的服。
昨晚的禮服被連同卡片一齊放回禮盒,推進櫃最裏層。
正因為這段似有若無的婚姻而到抑時,一條語音消息讓阮凝得以過氣來。
媽媽:阿廷這周五要參加一個鋼琴比賽,你幫著看看哪件西服比較得,我懂不來這些。
接著,傳過來幾張照片。
照片裏的男生氣質清朗,眉宇之間殘留一稚氣,上的西裝顯然不是太合,有種穿大人服的稽。
阮凝上下翻著照片,發覺弟弟一下長大了許多。
心間忽,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
稍加思慮後,阮凝回:我今天回家,剛好給阿廷挑一套合的西裝帶回來。
那頭幾乎立刻回了一條語音,話帶關切:你回來幹嘛?來回一趟多浪費時間啊,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阮凝:不忙,主要是想吃媽做的菜了。
媽媽:行,我這就出門去買菜了,你來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接下來便都是些老生常談的囑咐,阮凝耐著心聽完後鼻尖微酸,隻有在媽媽那裏,才能找到歸屬。
在微信上將咖啡廳的事由店長照料後,阮凝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尤裏待一陣。
出門前猶豫著要不要給沈念丞發個消息,轉念一想他可能也不會在乎,就幹脆什麽都不說。
這一走,像是賭氣又像是逃避。
-
尤裏縣這幾年因為搞旅遊發展得很快,老街老巷都已拆得差不多,很難再看出原樣。
阮凝手搭在方向盤上,緩緩駛進老式小區。
道路旁的香樟樹出綠枝,傍晚的餘暉過樹葉罅隙投出形形綽綽的影,時忽而慢下來。
阮凝剛下車,迎麵就跑來一個瘦高瘦高的男生。
定睛一看,笑容綻開。
“姐。”
阮廷停在阮凝麵前,雖然個子已經比阮凝高出大半個頭,但看起來還是個靦腆的大男孩兒。
“你都長那麽高啦!”阮凝有些欣喜。
才隔了多久沒見,阮廷就快比沈念丞高了,雖然形仍有些瘦弱。
“……”阮廷手接過阮凝手上的大包小包,小聲抱怨,“是你好久都沒回家了。”
阮凝角的笑意斂了斂,有些疚。
姐弟倆一前一後地回家,剛到樓腳時,小賣部的老大媽搖著扇,笑容可掬道:“我剛才還說你家阿廷在這裏等哪家小姑娘呢,原來是凝凝回來啦。”
阮凝顧著同大媽打招呼,再回頭看時,阮廷已經加快步伐上樓去了。
真是個別扭的小孩兒。
回到家,飯香撲鼻而來。
悉的味道讓阮凝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放學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每天匆匆回家吃頓飯,又得回去上晚自習,毫無自由可言。
而時不複返,從前總想逃離的地方沒想到是現在想回也回不去的。
“開飯嘍!”陶雪梅從廚房裏出來,一邊把最後一碟菜擺上桌案,一邊張羅著讓大家落座。
“哎呀,你又帶那麽多東西回來幹嘛,”陶雪梅看到桌上的水果牛和補品,皺起眉,“還有,你回去也跟小沈說說,別老往家裏寄東西,太破費。”
阮凝一頓:“他寄了什麽?”
陶雪梅指著桌上的菜說:“逢年過節都會寄些東西回來,這個大閘蟹就是前不久寄來的。”
阮凝瞥了一眼,沒太多表。
原來還不知道沈念丞對自己家人那麽周道。
他那樣忙,這些事估計都是給助理負責,但好歹有這份心。
這頓飯吃得平平淡淡,但全家人聚齊了,每個人心裏都是暖暖的。
臨睡前,陶雪梅拆了床蠶被放到阮凝房間,一邊給收拾床一邊問:“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啊?”
“不知道呢,”阮凝了書桌,手指上竟然沒沾上一點灰塵,“看完阿廷比賽吧。”
現在離周五還有好幾天,陶雪梅垂下眼眸,緩緩開口:“小沈知道嗎?”
“……”阮凝心裏一,隨便找個由頭,“他忙得很,我一個人在家待著也無聊,就想回來陪陪你們。”
“行,這裏是你家,想什麽時候回來都行。”
陶雪梅頓了頓又補充:“如果了委屈就跟媽說,別一個人憋著。”
聽到這兒,阮凝頭一哽,什麽都沒說但陶雪梅卻好像什麽都知道。
點點頭,裝作沒事的樣子:“知道啦,你快去休息,別擔心我。”
-
換上睡後,阮凝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抱有期待地點進和沈念丞的聊天框。
不聲不響地離開家已經大半天了,眼下卻一條信息都沒收到。
也不知道他回到家發現自己不在會有什麽反應。
阮凝心悶悶地將手機熄屏放到床頭櫃上準備拉燈睡覺時發現櫃上的臺燈下墊了本雜誌。
將雜誌從臺燈下出來,封麵已被出幾條不深不淺的痕跡,但印在封麵上的那張清雋俊朗的臉卻毫沒影響。
時間回滯到阮凝高三的日子。
大概是周五的日子,和同桌值完日後,兩個生一同離校,剛走出校門,同桌說想去書店逛逛,阮凝想起自己好像缺本教輔便答應了。
後來同桌在書架上挑了本言雜誌,而阮凝卻忘了自己要買的教輔,挑了本建築周刊。
在那之前,阮凝對建築可以說完全不興趣,同桌一開始還疑為什麽要買一本那麽枯燥正經的雜誌,一看封麵上的人就全都明白了。
同桌打趣道:“沒想到你也會犯花癡誒~”
那時的沈念丞已經憑借水晶宮殿這個作品躋為建築圈新貴,風頭無兩,一度為當時的話題人,界人歎他就斐然,業外人則被他外形所吸引。
阮凝也是其中一員。
當晚,阮凝將沈念丞的采訪片段全都看完後,一種莫名其妙的悸就此在心頭牽繞。
那種很複雜,明明素未謀麵,心卻對這個人充滿向往。
或許是因為當時的陷了前途未卜的迷茫,而沈念丞的出現恰好讓找到了方向,所以這個人在心裏才會那麽重要吧。
也是從那時起,阮凝決定報考江城大學建築係,為的不過是能和沈念丞離得近一些。
那麽荒謬的一個夢想,竟然讓阮凝一直堅持了下來,想來也是意外。
十八歲,是竇初開也是前途闊朗的年紀,的人生因為沈念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再到二十五歲,心願順遂,人生幾乎以沈念丞為圓心,隻圍繞著他。
暗他六年,再到現在結婚快一年,阮凝已經分不清這段裏究竟是自己的喜歡偏多還是執念偏多。
-
接下來的這兩三天,阮廷在學校上課,阮凝則每天陪著陶雪梅去菜市場買菜、做飯、聊天散步,也算過的輕鬆悠閑。
至於沈念丞,依舊沒有消息。
阮凝苦笑,所以自己對他而言真的可有可無嗎?
吃過晚飯後,阮廷端坐在鋼琴前練習著明天比賽的曲目。
阮凝心裏突然萌生一個想法。
沒過幾分鍾,往朋友圈上傳了一條視頻。
視頻裏隻拍下了阮廷的側臉,視頻畫質雖糊,但男生彈鋼琴時清雋又幹淨的氣質一覽無,夜風卷起的紗簾輕輕飄起,琴聲清悅亮耳。
視頻剛發出去,就有許多好友紛紛點讚。
夏梔特別誇張地發了條評論:你缺個弟媳嗎?
阮凝看到這條評論覺得好笑,退出朋友圈後點開和夏梔的聊天框,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凝凝:你男朋友剛給我這段視頻點讚了。
梔梔:已經在接教育了[微笑]。
阮凝看到句末那個怪氣的表不失笑,而後又不由自主地點開沈念丞的聊天框,反複下拉刷新,仍舊毫無反應。
沒有關心、沒有問候,甚至連很平常的聊天都是奢侈。
夏梔經曆才是,而經曆的是什麽呢?
失落地把手機丟到一旁,陪陶雪梅追黃金八點檔,借此消磨難熬的時間。
與此同時,劉慧雲看到了這條視頻,思索一陣後撥通了沈念丞的電話。
“阮凝回尤裏老家的事跟你說過嗎?”
沈念丞那邊默了默,像是真的在回憶,過會兒才慢悠悠地回:“沒說過,怎麽了?”
“你是不是讓人家委屈了?不然又不是逢年過節,阮凝怎麽突然就回老家了?”劉慧雲剛才看到阮凝發的那條視頻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一問,果然有問題。
“估計是想家了吧,”他話音有些疲懶,“媽還有其他事嗎?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
“你眼裏除了工作還裝得下什麽?”劉慧雲氣得不行,“哪個人能得了你這樣?那天把阮凝氣走了,你就跟你那破工作去過吧!”
劉慧雲說完,沒等到沈念丞的回應,倒是聽到助理提醒他五分鍾以後要開會,氣不打一來,幹脆掛斷電話。
生的這兒子跟他老子一個樣,眼裏隻有工作。
那麽多年倒是也習慣了沈柝從來不為家庭、兒心的行事作風,可未必人人都能忍。
尤其是阮凝,這孩子平時雖然話不多,看起來溫和、善解人意,但同為人,劉慧雲能看出的敏和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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