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沒關系的啊，修行沒了我還可以繼續修行啊。

一連下了三天的雨，寒涼之氣踩著秋天的尾追了上來。

桃夭把下擱在窗臺上，眼神空茫地著外頭，自言自語著：“一……二……十七……”

蹲在院子里喂的磨牙回頭往窗戶這邊瞅了瞅，搖搖頭，轉回來對幾只忙著啄食的母道：“有大把時間發呆，偏沒時間桌掃地喂你們，吵著要養的人可是自己呢！唉，懶這樣的家伙很不容易嫁出去對吧？還沒你們勤快呢，至你們還下蛋不是。”

話音剛落，有人進門，柳公子拎著一袋蔬菜瓜果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柳公子回來啦。”磨牙蹲在原地跟他打招呼，“晾桿壞了，一會兒你修一修，不然沒法曬服了。”

“都快窮得沒錢買裳了，還曬什麼裳。”柳公子耷拉著眼皮，朝已經改造窩的馬棚那邊瞅了瞅，“那啥，你的狐貍又在了。”

“啊？”磨牙趕忙起朝那邊急急看去，一只大公撲楞著翅膀鬼哭狼嚎地跳出來，型還不及它大的滾滾興高采烈地追出來，垂涎三尺往前一撲，一口咬住了公的翅膀力朝后拖。

磨牙慌忙沖過去把公救下來，然后氣憤地拍著滾滾的屁：“你怎麼老管不住自己！好歹你也跟著我不日子了，不是說好了不殺生不沾葷腥嗎？！”

被他拎在手里的滾滾吐出幾，不高興地哼哼唧唧，時不時還要翻一個死不悔改的白眼。

“不服氣？來來，咱們好好談談。”磨牙干脆坐下來，指著滾滾的鼻子道，“咱們先從生命的珍貴說起。”

滾滾一聽，馬上四腳朝天躺在地上裝死。

“裝死也是沒用的，你要用心聽！”磨牙才不管它無聲的抗議，拿出和尚念經不死不休的神，拉拉說開了。

屋子里，桃夭保持著跟剛才相同的姿勢，里嘀嘀咕咕地數著，時不時還出手指頭點一下。

“我們打個賭吧，看看滾滾幾時能把咱家的吃。”柳公子一邊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一邊看著窗外，“讓狐貍不吃……這簡直比讓人承認你是還難一百倍。”

“閉。”桃夭頭也不回道，“別鬧我，我數數呢。”

柳公子走到后，左右看看：“數啥？還剩多錢了？不會一個子兒都沒了吧！”

“早就沒錢了呀。”眼珠子都不轉一下，“我在數到非非為止，我一共治過多種妖怪了。”

“多種妖怪？”柳公子冷哼一聲，“你還真是閑得長青苔了呀。”

“要你管。”桃夭撇撇，“廚房才是你該心的地方，你啥時候才能做出人吃的東西啊？！”

“我又不是人，我管你們人吃什麼！”柳公子若無其事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到心，難道你最該心的不是《百妖譜》嗎？”

一聽到這三個字，桃夭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趕轉朝他做了個噤聲的作：“小聲點！以后不要說《百妖譜》，就說‘那個東西’！”

“行，就那個東西吧。來帝都也有些日子了，你有眉目沒有？”柳公子喝了口茶，皺眉道，“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那個東西的重要。可我瞅你吧，一點都不著急，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吃喝玩樂，難不你已經做好了被那個人弄死的準備，趕在生命的最后時里好好放縱一番？”

桃夭又哆嗦一下，慢吞吞地轉過，垂頭喪氣地走到柳公子面前，彎下腰，指著自己的眼睛道：“看見了沒？”

柳公子湊上去仔細看了看：“啥？眼屎？”

“黑眼圈啊！”桃夭吼出來，“那麼大的黑眼圈你看不見啊！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愁得睡不著覺麼？！”

“原來你睡不著也會打那麼響的呼嚕啊。”柳公子呵呵一笑。

“唉，我睡著了，可靈魂還在思考啊。”桃夭苦惱地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回窗前繼續發呆，“一點頭緒都沒有。”

幾片殘破的枯葉隨著秋風飛進院子，頹喪地躺到地上。

“一本書而已，還能難到堂堂桃都鬼醫？”柳公子喝了口茶，“我認識的桃夭可是個跟老狐貍一樣狡猾的家伙。”

“一本書而已？”桃夭笑笑，“離開桃都它就未必是一本書了。”

柳公子一愣：“什麼意思？”

桃夭轉，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又指了指窗外：“你的茶杯，飛進來的落葉，甚至滾滾想吃的那只，又或者在街頭走來走去的任何一個人，他們都可能是‘那個東西’。”

柳公子皺眉。

“一旦離開了桃都的疆界，那個東西就沒了束縛，它可以繼續當一本書，也可以隨著它的意愿當任何一種東西。”桃夭收起戲謔的表，角一揚，“《百妖譜》，本就是個妖怪。”

柳公子沉默片刻，放下杯子：“我對那個東西了解不多，既然你這麼說，可見你是有大麻煩了。”

“不急。”微笑著轉，仰頭看著灰云層疊的天空，“天子腳下有太多機會，也有太多運氣，沒準就被我遇上了呢。”

“那個東西在帝都？”柳公子眼神一亮，“你不會無緣無故住下來。”

“它在哪兒我可不知道。”桃夭吐了吐舌頭，“我只知道，但凡被困在一個地方太久的家伙，一旦得了自由，多半都往熱鬧的地方去。我們還有不時間，慢慢想法子唄。”

“好吧。”柳公子起，“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你想留在帝都沒問題，但是不賺錢可不行。我不管你是出去擺地攤還是端盤子，活在人類的世界里，就得遵循這里的生存方式。你把我的錢買買鴨胡花了，要再好吃懶做，咱們下個月可連房租都不出了！”

“可我不知道我能干啥啊！”桃夭苦惱地撓頭。

“你是個大夫啊！”柳公子敲著的腦門，“難道你還指去當廚師！”

桃夭捂著腦門，委屈道：“可我治妖不治人啊！”

“你治妖也可以收銀子呀！”柳公子繼續敲的頭。

“不行！”撅著道，“人家都要做我的藥了，怎麼還能額外收銀子，不厚道！”

“這麼厚道可不像你啊。那葉逢君呢！那家伙賣紙收了不金銀財寶，你不找他分？那些紙可是燒給你的！”

“跟朋友怎好意思談錢。”義正辭嚴，“他的日子也不容易。”

“你發燒了？”柳公子冷冷道，“難道我們的日子就很容易？”

“那……要不你把你剩下的錢都給我，我拿去賭坊搏一把！我知道你肯定還藏了私房錢！”

“你死了這條心。我告訴你，今天買回來的菜都是賒的！我還等你賺錢去還債呢！”

“不要啦，我這麼弱！哪像柳公子你強力壯多才多藝，你隨便去外頭做個一二十份工，帝都未來新富豪是你是你就是你啊！”

“呸！你就是懶！”柳公子恨不得把手里的菜砸臉上，“我不管，反正明天你要是還在家里閑著，我就把你弄丟那個東西的事想方設法讓那個人知道，到時你就不用為賺錢心了，反正你已經沒機會花錢了。”

“你敢！”

“呵呵，天下還有我柳公子不敢的事？要不要試試？”

“好！”桃夭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旋即泄了氣，垂下頭道，“我明天出去尋差事……”

“乖。這還差不多。”柳公子笑瞇瞇地的頭，“獎勵你迷途知返，晚上給你們做糖醋魚。”

“你做的魚連老鼠都不吃……”

“我進步了，晚上你們再試試。”柳公子自信地拍拍心口，旋即又道，“我去集市買菜時，看見有個‘聽風樓’的客棧，里頭掛了不招工的牌子，好些人在那里尋活計，你也去看看吧，我看好你喲！”

“哦……”

桃夭重重嘆了口氣，耍弄著自己的辮子，出去做工就做工咯，想想應該也還蠻好玩的？！柳公子說得不錯，既已經在人類的地盤定居下來，那就得照這里的規矩活下去，其實以的本事，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弄點金銀回來不會太難，但是，勤勞致富的覺可能更好？

好吧，就這麼決定了……

費了好一番工夫，桃夭才從擁的人堆里找到隙鉆出去。

帝都的繁華無不在，連搶飯吃的人都里三層外三層。聽風樓可算是東華門一帶的老客棧了，不但來往客商頻繁，生意興隆無比，還兼顧著各種消息的買賣，誰家要招工，只要給些銀錢便能在聽風樓大堂顯眼的墻壁上掛個牌子，不消幾日自有人上門，十分方便。客棧老板不但賺了外快，還旺了人氣，一舉兩得，每天客似云來。

今天在聽風樓里的人特別多，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新掛在墻上的牌子，看看有哪個好東家可供挑選。

桃夭好不容易到第一排，把墻壁上掛著的紅底黑字的木牌子逐一掃視了一遍，上面有找煮飯洗的婆子的，有找鋪磚砌墻的工匠的，有找賬房先生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但看來看去好像都沒一個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