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舒一路恍惚地跟在宋野后，等回過神來，人就已經站在一輛黑奔馳前了。宋野繞到車后，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

站在車邊，疑地打量他。

當年說著不要再見面的人，突然主來接機……難道真像程嘉嘉說的，他失憶了？

砰——

宋野關上后備箱，漫不經心地瞥一眼：“上車。”

蔣南舒抿了下，猶豫是要坐后排還是副駕駛。

宋野像是看穿京的心思，替做了選擇：“坐前面。”

蔣南舒點了下頭，拉開車門。

很快，宋野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

仄的車廂里仿佛被一瞬間干了氧氣，蔣南舒悄悄深吸了一口氣，扯下安全帶系上，手機就在這時響了一聲。

拿出來一看，頓時無語了。

陸游川：[宋野，你應該很。]

“……”

大哥，你這消息延遲得夠久的。

如果早知道是宋野來接，寧可住在機場里都不會出來。

陸游川也不是故意的，他之前在車上就給蔣南舒發信息了，最后一條編輯好還沒來得及發送，就被客戶的電話打斷了。一個電話打了十幾分鐘，回到公司又直接去開會，開完會才有空看手機。

本想問問蔣南舒到了沒，才發現還有一條編輯好未發出的信息。

草稿箱發出去，他又發來一條。

陸游川：[下飛機了吧。見到他了嗎？]

蔣南舒一臉麻木，都不知道回什麼好。

宋野啟引擎，打開暖氣，手搭在方向盤上并沒有馬上開車。他漫不經心地偏頭，看盯著手機一臉被坑慘了的表，不咸不淡地開口：“地址。”

蔣南舒下意識按熄屏幕，想了一下才想起那個小區名字：“森和小區。”

宋野認路，但這個點正逢高峰期，他連接藍牙開導航，好避開高峰擁堵路線。他在導航上輸目的地，蔣南舒悄悄轉頭打量他，車線昏暗，路燈從擋風玻璃灑，清晰映著男人廓英俊、神態冷淡的側臉。

從剛才第一眼認出他，就一直不太敢正眼看他，心也被攪得一團。也許是被他的平靜冷淡影響，現在也平靜了許多。

“你……”看著男人沉靜的側臉，終于還是忍不住發問：“你失憶了麼？”

宋野作一頓，臉上的表卻沒變，甚至沒有轉頭看一眼，手搭上方向盤，“沒有。”

“那……”

“我跟陸游川是大學校友，之前欠他一個人，他請我幫忙。”宋野打斷的話，三兩句話解釋了的所有疑。

蔣南舒也不好問他欠了什麼人，干地“哦”了聲。

宋野沒再說話，把車開出去。

氣氛一時死寂，蔣南舒默默低頭，給陸游川回信息，手機鈴聲乍然響起，下意識抬頭，汽車屏幕上閃著“陸游川”三個字。

轉頭看宋野。

宋野手一接通電話。

“接到我便宜妹妹了嗎？”陸游川嗓音有些疲憊，“我給發信息沒回。”

蔣南舒：“……”

宋野頓了頓，“在車上。”

蔣南舒端坐著，微笑喊了聲：“哥。”

電話那頭的陸游川靜了靜，尷尬地咳了聲：“接到了就好。那個……妹妹，你先回家，我今晚趕不及回家吃飯了。”

蔣南舒理解道：“好，我會跟叔叔和我媽解釋的。”

“好的好的……”

陸游川還想說點什麼，還沒組織好語言，宋野淡淡一聲：“掛了。”

掛斷電話，氣氛再次陷沉默。

車廂里只有導航冷冷的機械聲。

蔣南舒覺很尷尬，人在尷尬的時候就會假裝自己很忙，低頭給江毓發信息，告訴自己已經到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程嘉嘉還沒有給回信息，估計忙得不開。

shu：[我問了，宋野沒失憶。]

沒失憶就更尷尬了……

蔣南舒極力忽視宋野的存在，低頭給程嘉嘉發了一串消息，假裝自己很忙很忙。沉默了許久，余瞥見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車響起廣播音樂。

心理平衡了，心想：你終于也不了這尷尬的氣氛了吧。

夜晚霓虹閃爍，風景很悉，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突然有了歸屬。

“這次回來多久？”

男人冷不丁開口，打破了沉默。

蔣南舒一怔，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想到他當初的那句話，猶豫幾秒才說：“我辭職了，打算回江城工作。”

宋野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方，又問：“公司定好了？”

“還沒。”蔣南舒頓了頓，“你呢？來江城出差？”

據說他大學時做了換生去了國外，沒畢業就進了一家全球聞名的游戲公司，在國外呆了幾年，前兩年才回國的分公司。這些都是程嘉嘉參加同學聚會后打聽到的，的也沒說，蔣南舒自然也不敢多問。

以為他這次回來，是出差或有別的事。

宋野語氣平靜：“我比你早回幾個月，現在在江城工作。”

“啊？”蔣南舒驚訝地轉頭看他，忍不住問，“你……回來創業？”只是單純覺得，宋野不會一直給人打工。

“算是吧。”

什麼算是？是怕追問公司地址還是怎麼樣？

宋野像是不想多說，蔣南舒也不再多問。

這一次兩人沉默良久，高峰期又堵得厲害，蔣南舒逐漸焦慮，隔一陣就瞥向屏幕上導航的路況。

幸而過了擁堵路段，路況順暢許多，宋野關掉導航，車廂里只剩下廣播音樂。車拐進路口，蔣南舒看到小區大門，終于松了口氣。

“在門口停就好。”

“你的行李很重。”宋野提醒，“可以開進去。”

蔣南舒解釋：“他們住的不遠，我走進去就可以了。”

宋野沒再說什麼，把車停靠在小區門口。

解開安全帶，轉頭對他笑了下：“謝謝。”

“不客氣。”宋野目掃過角淺淺的梨渦，也解開安全帶下車，從后備箱把那兩個沉重的行李箱搬下來。

寒風凜冽，蔣南舒一下車就冷得想回車里，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擋風，繞到車后接過行李箱，又道了聲謝謝。

一般老同學面，至會提一句“下次”或者“加個微信”，但他們不是一般同學。剛剛在車上想了很多，覺得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比較好。

“你跟陸游川很吧？”

都在江城，又是人圈，以后避免不了面。

“的。”宋野單手抄進兜里，垂眼睨著。

“我的意思是，以后大家都在江城，有時候免不了會面。”蔣南舒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以前你說過……”

話只說一半，但宋野一下就懂了，他低頭盯著。昏黃的路燈下，孩仰著頭，乍一看除了氣質了些，跟高中那會兒相比變化并不大，羽絨服帽子上一圈白狐貍將的臉襯得更小，那雙眼眼睛和當年一樣清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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