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雲泠深知這位太子殿下絕不會納一位宮為妾，他本厭惡低賤的宮，怎麽可能會納。本是想借這個機會謀求一些職位，做這個名義上的大宮，卻無實權。

他看出來了，借著這支珠釵，種種威嚇，怕都是為了敲打罷了。也絕不允許邊的宮和他的心腹私下有所聯系。

熊大人的珠釵可以還回去。

但……

“那些傳言，奴婢真的怕理不好，宮裏老人多，他們也不會聽奴婢的話。”

“不聽話，殺兩個就聽話了。”謝玨神不顯，隨意道。

“稟報太子殿下，坤寧宮那位……怕是不行了。”一個表焦急的太監忽然來報。

謝玨擡起眼，“這麽快就不行了？”

笑意不達眼底，著戾氣，“還真是，命薄啊……走，去看看。”

起走了兩步，忽然轉過頭看向雲泠，“你和我一起去。”

雲泠躬，“是。”

……

金碧輝煌的坤寧宮著一腐敗死寂的味道。

華貴萬分的繼後此時披頭散發，形容枯槁，被折磨得宛如一條死狗。

每一天都有人來喂不同的藥丸，吃了死不了，卻如跗骨之蛆，啃食五髒六腑般痛不生。

繼後已經痛到失去理智，趴在地上再無力氣掙紮，看著便是命不久矣。

只有聽到外面喊了聲“太子殿下駕到”才掙紮著擡起頭，眼裏噴著仇恨痛惡，“早知如此，當年就算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也要你不得好死。”

這些年一步算，步步算，以為他早就被養廢了。沒想到竟然是一條藏的惡狼。

當年派了幾個宮到他邊伺候，尋機刺死他竟都不，不得不再徐徐圖謀。

繼後憤恨，“可惜讓你逃過一劫。”

謝玨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不過都是與你一般的蠢貨。”

還想殺他。

繼後也知自己命不久矣，并不忌憚激怒他，表猙獰，“蠢貨？你難道不知，你母後當年就是被我先讓人灌了毒酒，然後一刀一刀，刺死的！”話至最後，已然癲狂起來。

“你如今當了太子又有什麽用，你母骨枯黃土，或許還永世不能超生了哈哈——”

癲狂笑聲經久不散，謝玨神不，沒有一變化。

對于他來說，繼後的囂不過是死前無能的掙紮罷了。

淡聲問旁邊的人，“你說，孤該怎麽理？”

雲泠從袖中拿出剛剛準備的一柄短刀遞上去，看上去緒平淡，“為母報仇，是為孝。”

謝玨接過來看了眼鋒利的刀刃，殘忍地點了點頭，“有理。”

“當年怎麽一刀一刀刺的，我就如何一刀一刀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繼後看著那柄刀終于慌了，慌張地往後爬，“你想幹什麽？你想弒母？”

又指著雲泠大罵道，“你這個賤婢，就是一條狗，本宮要你——”

話音未落，便撕心裂肺地痛了起來。鮮紅溫熱的濺到了雲泠臉上，眼睫了，看到眼前場景心髒驟跳。

是第一次，直面這樣腥的現場。

直面眼前這個人的殘忍嗜殺，暴戾狠。

雲泠卻沒有任何反應，轉只平靜對外面吩咐，“把門關上。”

沉重的大門吱呀一聲，關閉，不洩一點線。如陷無間地獄。

地上的繼後已奄奄一息，鮮流了一地，表如惡鬼，“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謝玨不耐煩，最後一刀，斃命。

“不過是我母後邊的一條狗罷了。”

丟下手中的刀慢慢站起。

終于死了。

這世間，唯有報仇雪恨才能告亡靈。只有李蓮兒的命，才能讓他母後安息。

雲泠連忙遞上一方手帕，他著前方卻不接。無法，拿著帕子拉著他的手，一點一點仔細地把他手上的幹淨。

剛好，謝玨已經大步往前去，走到裏，移一個花瓶，一個狹小的，仄的室顯出來。更令人心驚發麻的是，這個狹小的室裏竟然布了一個陣，中間十二條鎖鏈鎖住一個人偶娃娃，上面寫著生辰八字，森可怖。

謝玨出腰間佩劍，一劍將其斬斷，四分五裂。

“這是鎖魂陣。”

雲泠驚愕，“鎖魂陣？”

聽宮裏的老嬤嬤說，這是前朝後宮用來鎖住那些枉死之人的毒法陣。

因為太過毒，宮裏早就止。

“自我母後去世，宮裏年年都會做一場法事，到今年已經有十一年。”

雲泠是知道的，因為這是皇上為了祭奠死去的皇後娘娘特意舉辦的。宮裏上下皆嘆皇上對死去的昭慧皇後的深厚誼。

大概是知道在想什麽，謝玨忽然冷笑一聲，“那不是祭奠，是鎮。”

雲泠不敢置信擡頭。

鎮……？！

再看著地上被砍碎的法陣，忽然明白了，那人偶娃娃上寫的生辰八字，便是已故昭慧皇後娘娘的。

“若十二年滿，便不得回。”謝玨看著那一地的殘骸，聲音越發虛冷，“他不是要我母後圓滿，是要，哪一年都不能回轉世，要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雲泠得知這一樁皇家驚天辛。

才知老皇帝的虛僞薄幸，歹毒惡。

表面上裝得和善深，實則背地裏對扶持自己上位的原配正妻痛下殺手，還要生生世世不能轉世，簡直可以說是，豬狗不如。

正因如此，也使得面前的太子殿下變得暴無道，仇恨骨。

“殿下替娘娘報了仇，終于可以安息了。”雲泠輕聲道，“卻不知殿下這些年被這樣，不知怎麽過來的，”

“一定，很辛苦吧。”

話音落下，周圍都靜默。

謝玨轉眼靜靜看著，許久。

“害之人，孤一個也不會放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讓人把這些東西搬出去，昭告天下李蓮兒的罪行。至于的死……”

雲泠接話：“是事敗，畏罪自殺。”

謝玨勾，“嗯。”

從室出來，宮門已經打開，謝玨擡步離開，一轉，月之下，看見一張發白的小臉，潔的額下沁著的汗珠。

分明是嚇到了，卻還裝得一副變不驚的模樣。

嘲弄道，“孤還以為你不怕，嚇到了？”

雲泠本不想怯，沒想到被他發現，小小地彎眼，如實說，“奴婢只是有一點心慌，但無礙。”

抿了抿，“下次，奴婢會做得更好。”

第一次直面腥場面，害怕是的本能反應，瞞不過，也不想瞞。人皆有短，但是要向太子表明不懼這些，有決心下次會更好。讓太子知道是可用之人。

謝玨盯了一眼，甩袖離開。

繼後在宮裏用巫蠱，詛咒死去的昭慧皇後，被發現後畏罪自殺的消息在宮傳開，被幽的七皇子得到消息，在監牢裏悲痛絕，不久自絕于牢中。

三皇子謀反同被監，，張貴妃被廢，一夜之間，河平張氏一族權勢如朽木般完全崩塌。

至于繼後，原本就是一個先皇後邊的侍，娘家不過就是一個打鐵的，更無基，潰敗得更加容易。

宮中兩派勢力全部被清洗。至此，後宮勢力大洗牌，高位掌事，尚宮之位空虛，不知會落誰的手中。

雲泠理好繼後的事後回東宮向謝玨稟報。

“繼後所有東西都已經燒除，且已安排工匠對坤寧宮重新修繕。”

坤寧宮曾經是昭慧皇後住過的地方，被繼後占了這麽多年令人厭惡，謝玨下令翻新。

謝玨“嗯”了聲，在批折子。

雲泠思索了會兒，還是上前，恭聲問道，“如今六局無首，無人管理後宮務，行事皆沒了章程。愉妃娘娘剛剛遣人來問一聲殿下。”

愉妃便是五公主的生母，繼後死張貴妃被囚，如今這後宮中便是的位份最高。按理來說，便是代理掌管後宮，定六局掌事。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監國，但是謝玨卻遲遲沒有下令，愉妃急了竟遣人來問。

不得不在他耳邊提上一句。

如此要之事，書案後的太子殿下似是沒聽到，無于衷批著手中的折子，連眼皮也未掀一下。

雲泠便安靜地等著。

殿沉默而寂靜，空的無端著一抑。

半個時辰過去，才聽到一聲筆放下的聲音。清脆的撞，震得人心下一。

謝玨接過旁邊小太監端來的一盞茶，淺淺喝了一口，站起，往下走來。

開口卻不提愉妃代理後宮之事，狹長的丹眼從雲泠臉上掃過，意味不明，“你可知李蓮兒曾經是我母後邊的宮？”

雲泠自然是知道的。

說來繼後李蓮兒的經歷也是傳奇，以宮的份爬到一國皇後之位。雖然被立為皇後之後嚴令後宮上下不得提起自己的世，宮人閉不敢言，但誰人不曉。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問起此事。只能如實道，“奴婢知道。”

“曾經是我母後的宮，我母後待一衆宮人都很好，對尤其。更加之完全信任。”謝玨道，“而卻在背後，設計背叛我母後，置于死地。”

所以這才是他厭惡宮的本原因。說這番話，是在敲打！

雲泠眼角忽然一跳。

果然下一瞬，

謝玨眉骨狠厲，慢條斯理道：“對奴婢太好，便會弒主。”

雲泠努力平靜，想他仇恨迷了眼，李蓮兒罪在其人不在其位，可是這話何嘗能說，毫不猶豫躬道，“奴婢忠心耿耿，絕不背叛殿下。”

“忠，心。”齒間挲這兩個字，謝玨冷眼看著，“有多忠心？”

雲泠立馬擡頭，誠摯懇切，“海盡石爛，萬死不辭——”最後一個字淹沒在齒融裏。

謝玨掐住的臉擡高，低頭狠狠咬住的，“這麽忠心？”

雲泠怔住，瓣一疼。

他的力道不小，被咬痛了下意識地往後退，“殿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他毫不留和憐惜，力道重到要咬破的不可。不是吻，反而就像一頭惡狼，狠狠咬住獵的頸脈。

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

卻明白他的敲打與威。

他遠比猜測的還要沉和詭譎。

謝玨很快退離口中的，看著因疼痛而輕皺潤的眉眼，眼底緒冷薄，嫌惡冷哼，“花言巧語。”

不等反應便放開，背過，“世事難料，命也非天定。人若無智，出高貴也會掉塵泥。卑微之人靠選擇靠自己也能一朝飛升。”

雲泠仰著臉一未，似不明白。

謝玨眼睫緩緩擡起：“六局尚宮之位你來做。統管六局并，代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