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司惡名在外,別說一個廚娘,八尺大漢聽了都瑟瑟發抖。馬春蘭當即嚇得臉發白,賭咒發誓說絕無虛言。見江婉不說話,砰砰往下磕頭,地上的瓷磚染了紅。
“來人,把帶走。”
江婉揚聲吩咐道,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把馬春蘭拖走,翠珠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問道:“夫人,是否將這賊婦送?”
江婉想了一瞬,道:“暫歇關在柴房,別讓人死了。”
“等大爺回來……罷了,這件事先別告訴大爺。”
許是江婉的臉太難看,翠珠沒問東問西,看著婆子把人關進柴房后,溜達到小廚房,給江婉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這是陸奉特地進宮求的藥,據說每次房事后喝一碗,使子更易孕。江婉已經喝了整整三年了,肚子沒有丁點兒靜。
瞥了眼冒著苦味兒的湯藥,說道:“喝了這麼久,無甚作用,應當是庸醫。”
這藥一直喝,若是不幸像昨晚那樣直接昏過去,翠珠便拿來與第二日喝,一次都逃不過,很苦。
翠珠道良藥苦口,江婉被勸煩了,吩咐暫且放下藥,去外頭的鋪子上拿賬本。經過這一打岔,江婉沒了聽戲的心思,撥弄算盤珠子理了一下午賬本。
至于那碗放涼的苦藥,被全潑給了窗邊的蘭草,碗底兒干干凈凈。
***
因為馬春蘭一事,江婉近幾日總是心不在焉。
這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原本準備把它爛在心里的。翻出來又怎麼樣呢?也不彩。如今主母坐得穩當,無須節外生枝。
可又清楚,馬春蘭應當沒有說謊。
那豈不是說明,當年有人算計?按那賊婦的說法,江婉雪當年設計陸奉,讓他在壽宴上玩未婚妻府里的丫頭,侯府便可順水推舟退婚,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麼岔子,鸚兒沒有來。
的裳了,鸚兒這個丫頭放棄了一步登天的機會,兩件事湊到一起絕不是巧合!因為份尷尬,江婉自小便在暗中為自己籌謀,如今得知竟有人算計自己,且在明,那人在暗,整個人如坐針氈。
那人是誰?除了五年前那次,還做過什麼手腳?們究竟有何仇怨?背后那人會不會還
來害自己?
江婉的格便是如此,走一步算三步,不留任何患,想了幾天,決定回侯府一趟,找找當年的線索。
恰逢這日陸奉回來得早,且心不錯。江婉在晚膳時提了一,陸奉眸微閃,定定看向江婉,溫言道:
“回侯府?夫人,可是有人對你胡言語?”
第5章 不在乎他心里有人
他面如常,語氣稱得上溫和。
世人都道陸指揮使兇神惡煞,堪比十殿閻羅,其實近兩年陸奉脾氣已經好了不。
他剛斷那會兒易怒易暴,邊伺候的人換過好幾遭,連親近的兄都被他一腳踹吐。那會兒他像一頭窮途末路的困,眼睛煞紅,江婉在他面前不敢大口氣。
朝廷選需滿足“、言、書、判”四大標準,即相貌、言辯、書法、文理皆優。“”排在首位,像陸奉這種有殘疾者,即使是國公爺的兒子也不得朝為,當年那場禍事幾乎斷了陸奉的前程,原本的天之驕子了個廢人,再加上之前未婚妻琵琶別抱,他能不扭曲麼?
托淮翊的福,江婉剛進門就大了肚子,陸奉對冷淡歸冷淡,卻不曾過一手指頭。圣上終究憐惜陸家,破格命陸奉為龍司指揮使。他在牢獄手段酷烈,脾氣卻越來越平穩。
江婉猜測,一方面是權勢養人,另外則是犯人承了他的大部分暴戾,他對其他人便沒那麼大的煞氣了。
這兩年陸奉的養得不錯,走的快有些微跛,走得慢甚至看不出來。他的脾氣也收斂不,尤其在妻子跟前,他大多時候都是溫和的。只是他不笑,天天冷著一張臉,江婉只能從他的神語氣中揣他的心意。
很敏銳,因此在陸奉話音剛落時,即使他沒有生氣的意思,依然覺到了他的不快。
他不想回侯府。
如果是一般的事,江婉大概就順勢說兩句客氣話,便不去了——憑良心說,陸奉如今待不一般,甚至稱得上“喜”。更明白這些“喜”來自哪里,為他生下嫡子,為他迎來送往持務,最重要的是千依百順,從不惹他生氣,哪怕讓他有丁點兒不愉,也是不會做的。
可這件事……
江婉神如常給他夾了一筷子燒茄子,輕聲道:“夫君想多了。馬上過年節,各府的子、節禮我都備好了,早晚要走這一遭。我也多日沒見過娘了,不知好不好,不如親自去一趟,我也安心。”
說的“娘”指的生母,寧安侯府的麗姨娘。原本以江婉的份,如今貴為陸府大夫人,還生了孩子,就算是為了淮翊的臉面,侯府也得上折子給麗姨娘請個誥命。只是親娘份實在難堪,而且子不好,需得常年臥榻喝藥。
早些年江婉也過這個心思,為此在陸奉跟前溫小意伺候好一番,臨了居然是麗姨娘自己不愿意,江婉無法,只能多給侯府送東西,也有震懾的意思,讓侯府不敢苛待。
陸奉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夫人說的是。這樣,高大人前幾日送我了一百年老參,你帶回去,等這段日子忙完,我隨你一同看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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