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nbsp;nbsp;擰了一下

夏始春餘, 葉花初。

又到了置辦新的時節，回憶那偏殿中種種，越明珠痛定思痛。

下定決心要破釜沉舟, 多裁些小一號穿不上的漂亮裳，以此激勵自己好好管住。

絕對不要像從前那般貪, 每天路過張記廖記許記李記陳記的點心鋪時像收集百家姓一般各買一碟。

次日前往流錦閣, 越明珠本是只準備花半個時辰挑選布匹，然而卻待了一下午。

除了本做事就慢慢吞吞的, 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 閣聚了不平日不會走來往的貴。

那些人聚在一起，一開口就是越明珠本不知道的事。

若是旁的, 越明珠才不會聽。不常出門，友人也, 就算聽說誰跟誰訂親了，誰父親外公爺爺升了, 也很難把人名跟臉對號座, 聽完了跟沒聽似的。

何況本就對那些事不興趣。

但是現下這個節骨眼，那些貴們議論來議論去都圍繞著一件事——再過數日，皇帝便要啓程去行宮避暑了。

皇帝要去, 妃嬪臣子自然也要跟著, 再加之皇親國戚、臣子家眷, 可想而知是多麽浩浩的一行人。

越明珠從前本沒資格去，今年自然也不會有人提醒此事。

豎著耳朵聽了良久, 才知道今年夏日比往年炎熱得多, 所以此番前往京郊恒雲山行宮待的時日會比往年更長, 至要到下月底。

這一行人中肯定有裴晏遲。

先不說他份何其顯赫，地位何其尊崇。單論裴大公子手中正在理的政務便十分要, 必須隨時跟皇帝稟報。

一位藍貴提起裴大公子，還想起一樁舊事，輕聲八卦起來：

“詹事次，那位林二小姐，你們還記得吧？去年去了行宮後便突然消失，後面也沒跟著回來，兩三個月後我們才得知被送回老家匆匆嫁人了。”

“後來才知道，平日知書達理，沒想到私下行事如此大膽，夜裏試圖前去裴大公子的院中，被下人直接扔了出來……”

“行宮再大也不比一整個上京城，若稍微留心些別人的蹤跡，很容易就能擡頭不見低頭見。”

越明珠越聽越覺得沒滋沒味，過手的布匹料都沒那麽眼了。

往年越府都不在隨行的名單上，但裴晏遲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也沒有去，所以不覺得有什麽。

但今年況完全變了。不會要跟裴晏遲分別到下下月初吧？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幾回宮宴，爹看起來還算重……也許也能跟著去呢？

越明珠想不出個結果，幹脆決定晚些主去問越輕鴻。

但用過晚膳，越輕鴻便托人稍回口信，說他這幾日又要歇在都察院中。

再過幾日，人都要準備去行宮的行李了，越明珠才等不了那麽久。

思來想去，決定明日去都察院給爹送酸梅湯，以表孝心的同時見針地提一提此事。

越明珠往前來過都察院好幾回，這回已經是輕車路。

不過跟往日不同，一走進來，還沒找到爹的影，迎面就撞見了裴晏遲的屬下。

“越姑娘午好。”

莊河點頭站定，瞧見邊丫鬟手中食盒，還不等越明珠多說，立即道：“大公子同人議了一下午的事，房中悶熱，屬下正要去尋些蓮子湯酸梅湯之類的。”

越明珠眨了眨眼，一臉驚喜：“這麽巧呀？”

…………

走廊盡頭的廂房。

前幾日湖廣治鄖衛發生了起水賊截船沉船的事故，傷亡過百，牽連數千人。

賊寇鬧事通常都由大理寺理，然而撈出沉船殘骸時發現有炮藥痕跡，絕非普通水賊所為。結合之前楚老將軍的副將曾多次與湖廣郴州來往，十分有些耐人尋味。

事同逆黨餘孽扯上關系，便不得不在裴晏遲的手中過一遭了。

所幸追究到底，并非是有人逃竄至當地僞裝水賊，只是當初樹倒猴孫散，有人賤賣了大量炮藥換作金銀，才讓這些東西流落到賊寇手裏。

查明原因，廂房中氣氛驟然一松。

主座旁是翰林院學士顧詠，他雖在賦閑職，昔日卻是裴晏遲的老師，地位不可比擬。

在場衆人中，也只有顧詠敢用隨意的語氣同裴晏遲說話：“昨夜才跟前薊州通判秉燭夜談到三更，今日便忙于商議水賊一事。子淮一向勤勉，最近這些時日更是愈發宵旰食了啊。”

裴晏遲垂眸，語調平穩溫淡：“斯事大，自然更應該雷厲風行，全賴老師當初言傳教。”

又是這般客套的話。

別人會信，也不敢不信。但顧詠不會聽這些，朝他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自顧自喝起茶。

裴晏遲臉不改。

其他人也想借此機會多攀談一番。但裴晏遲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他們不敢隨意開口，心中反複斟酌好措辭。

沒斟酌好，門便被輕輕叩響了。

大門被推開一條隙，略微拘謹的溫聲語隨之飄了進來：“今日天熱，各位大人請用酸梅湯解暑清火……”

接著，越明珠走進廂房裏，從側丫鬟手中拿起湃過的酸梅湯，依次放到手側方桌上。

生得如此國天香，著的亦是綾羅綢緞，作又不似尋常丫鬟那般麻利。在場的老狐貍只需一眼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又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千金小姐。

這種事實屬見怪不怪了，畢竟別說哪個大臣的兒給裴晏遲端茶送水，便是許多大臣自己給裴晏遲端茶送水都使得。

在場表變化最明顯的莫過于越輕鴻。

他聽見越明珠聲音時先是一震，還以為是幻聽，當真真切切看見的臉蛋時，眼前差點黑了。

他不都已經答應了幫越明珠籌謀嗎？難道他兒對裴大公子真就迷到了這種地步，嫌他作太慢，一日也不願意多等？

……可再怎麽迷，也不應該在這時候貿然進來啊！

越輕鴻已經能想象出來越明珠被裴晏遲斥下去的畫面了。

“……”他等會兒也跟著出去吧。

免得越明珠一出門就開始哭，一哭就難過得要看不清路要撞牆，都察院為了更好的隔音，每面牆都做得又重又厚，越明珠萬一又撞出病了可怎麽辦。

然而等啊等，等到越明珠端著最後一碗酸梅湯放在裴晏遲手邊。

裴大公子仍垂著眸，隨意翻了兩頁案宗，似乎還沒注意到越明珠的居心叵測。

越明珠被莊河誆來時以為廂房裏只有一兩個人，進來才發現竟然比想象得多。

而且除了一臉複雜的爹，全都是些氣勢威嚴，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

越明珠一時有些發憷。到其他人面前時尚且還能裝裝，等到了裴晏遲邊，就像是在外溜達了一圈的貓回到夥伴的懷抱，忍不住松懈下來。

事實證明，不能隨便松懈。

心一松，手也松了，沒拿穩瓷碗，盛滿的酸梅湯在晃中溢了出來。

轉眼間，裴大公子手邊的紙箋上便添了一道的褐紅水漬。

并不起眼，但又足夠目驚心。

越明珠呆了。

越輕鴻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那有什麽辦法，這般笨手笨腳的兒也是他自己生的。越輕鴻深吸一口氣，屁已經挪離了椅子，隨時做好替越明珠告罪的準備。

其他人見唯獨他神有異，也大概猜出了越明珠份。

一旁的汪敏不聲地投去目。

這都察院中本是他說話的分量重些，但隨著越輕鴻得了裴大公子賞識，院中越輕鴻的聲竟然有過他的勢頭。

若是能借此機會，打下去越輕鴻的氣焰就好了。

若是能讓裴大公子從此對越家沒了好臉，那更是再好不過。

至于越明珠……長得的確有幾分姿，便是到了他這個年紀也不免為之驚豔，但自作孽，不可惜。

然而況并不如他想象那般。裴大公子的屬下并未上前驅逐越明珠。

又過了片刻，裴晏遲終于開口，卻不是斥責越明珠，而是喚他：“汪大人。”

汪敏一凜。

“都察院中前往薊州的人選是裴某親自點的。”

裴晏遲向他，語氣平穩，說的話卻已經突然發難，“汪大人在他們出發之前悉數敲打一遍，是太過謹慎，還是不信任裴某？”

汪敏神一變，起告罪：“下萬萬不敢！”

“下曾經有去兗州府理類似之事的經歷，瞧那幾人初出茅廬，忍不住多囑咐了幾句……絕無質疑大人的意思！”

裴晏遲不疾不徐地道：“是嗎？”

汪敏汗流浹背，咬住牙關，生怕裴晏遲嚴懲他在院中排除異己。這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

短暫的沉默，對他來講猶如泰山頂。

未知的恐懼懸在心頭，人幾乎備折磨。

還好裴晏遲晾了他一會兒後并未追究，只是道：“既然如此，汪大人請坐吧。”

裴大公子的態度雖然是輕拿輕放，但汪敏絕不會天真地以為他信了自己的托詞。

他只是沒必要跟他一個右都史計較而已。

也不知道裴晏遲怎麽突然這時提起此事，在都察院當著這麽多人下了他的面子，等會兒傳出去，搞不好他真要被越輕鴻過一頭了！

更要的是，裴大公子似是沒注意到手邊那封紙箋上落了湯，警告完他便垂下眸，又翻了一頁案宗。

裴晏遲不說，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提醒他。

那酸梅湯的水漬就這麽大喇喇擺著，越輕鴻父卻竟然好命地逃過了一劫。汪敏看在眼底，簡直快要七竅生煙。

越明珠也不知道他們在嘰裏咕嚕說些什麽。

莊河提前跟說了，等裴晏遲用完湯水後，喚來丫鬟收拾再離開。

越明珠很聽話，給裴晏遲端完酸梅湯後便老老實實地低下腦袋，順勢站在他邊不了。

自以為十分蔽的目頻頻投來，裴晏遲想起剛剛送的酸梅湯，放下案宗，象征地拿起喝了一口。

“……”

這是誰家窖裏發酵了超過十年的酸梅幹。

裴大公子向其他人，飲過酸梅湯後表都十分正常。

都察院的小廚房應當也不會出這麽大的紕。

看樣子，原因只有一個——

裴晏遲擡眸，對上那雙悄悄彎起來的杏眼。

就差把邀功寫在臉上。

他往上提了提角，然後不聲地將酸梅湯放回了原。

越明珠親手給他熬的這一碗特酸梅湯，裴大公子覺得自己暫且還是無福消了。

結束了沉船大案，接下來理的都只是些繁瑣稀碎的事。裴晏遲繼續看案宗，時不時點出可疑之詢問。

一切如常，直到越明珠突然開始不安分起來。

擺反複蹭著他鹿皮靴的靴面。

和的紗邊輕輕過他的踝骨。

如果只是這些若有若無的接便罷了，但越明珠顯然不止于此。

將小倚靠過來，在他側有一下沒一下蹭來蹭去。

撥得毫無章法。

從前不曾注意過下小的樣子，那些過分|的夢中，的小也都是虛虛掛在他腰側跟肩上，實在并不引人注意。如今雖然仍未見到，卻能從若即若離的中想象出來。

很細，但并不幹柴，跟整個人一樣，哪兒都是的。

似乎……手很好？

裴晏遲原本以為只是太過無聊，趁著四下衆人都低著頭翻閱卷宗，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擡起眸，瞥了一眼，讓安分之意明顯。

但越明珠不知道是沒看懂還是故意為之，接下來更是變本加厲。

像是有只靈活又的小蛇在他的側，從靴面一路向上。

本應該一路蔓延到裏側，卻又在某突然停下，像是有意藕斷連。

眼神提醒無果，裴大公子抿起，臉不變，手在桌下了過去，力行地警告。

越明珠力一向不怎麽樣，久坐都乏，更別說久站。

只是在這兒站了兩柱香，就覺得又快麻了，小肚都忍不住打，就算悄悄換了個姿勢，把岔開一點，也沒好到哪兒去。

忍不住思考要不要提前離開，但是剛剛不走，現在突然退下是不是不太好……

思考著思考著，腰後突然多了一只溫厚的大掌。

越明珠：“……？”

指節曲起，輕輕擰了一下後腰最敏|的。

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