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姥姥姥爺

13日清晨，行駛了四十個小時的火車終于到達了Z省省城市的市區。

列車還未駛進車站，車上的人們早已躁不安，紛紛收拾好行李翹首以盼。

季振華包攬了所有的行李，讓秦蓉騰出手來牽季疏緲。

季振華行李箱對秦蓉叮囑道：“注意著點，火車站人多。”

秦蓉一手將手提皮包嚴嚴實實護在前，另一只手抓住季疏緲的手不放：“牽好媽媽，別走。”

季疏緲的手都被疼了，但忍著沒吭聲，乖乖地點頭：“好。”

下車的人群組麻麻如水般的蟻群往火車站外湧，季疏緲的雙腳終于再一次踩在了堅實的大地上。

唔……不適應，覺地面還在晃，耳朵裏仿佛還能聽到“哐當哐當”的聲音。

“我在仰~月亮之上~~有多夢想在自由地……”

當下最時興的彩鈴聲響起，高嘹亮的歌聲令季疏緲渾一激靈，左顧右盼尋找聲音來源。

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將公文包夾在腋下，手忙腳地騰出手接電話：“喂？媽了個子！老子剛下車！你催命啊催！”

季疏緲了脖子，這罵聲比歌聲還高嘹亮。

這個年代的人們，還沒有被發的問題困擾，放眼去全是烏黑油亮、濃蓬松的腦袋瓜子。這是個充滿活力和創意的年代，時尚流不斷變化，穿搭風格多種多樣。主流時尚穿搭以清新自然的日系風格為主，但同時一些年輕人開始追求“出格”的時尚，非主流風格應運而生。

年輕孩們最流行的發型是留著厚厚的齊劉海，臉頰兩側留上兩綹數量可觀的頭發，再把剩下的長的頭發弄蓬松的心形狀，追求極致的頭包臉效果；年輕男們則是流行遮住一只眼睛的斜劉海，短發用定型啫喱抓刺猬狀。

照這個發展趨勢，這個時間點，殺馬特也快出來了。

季疏緲心裏暗自嘀咕著，并慶幸秦蓉士的審十分牢固且領先。他們一家三口的頭發都是秦蓉剪的，秦蓉在時期深港片、瓊瑤劇的影響，自己留著薄薄的空氣劉海，給季振華剪的劉德華同款發型，季疏緲額前的碎發被修了自然的八字劉海——時尚先鋒秦士，領先時尚十五年。

出了火車站到了外邊的廣場，終于豁然開朗，不再人人。三人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了悉的罵人聲。

“媽賣批媽賣麻花，那個背時日卵的逗麻鬼劃爛了老子的包包，日你媽窮癲了……”

季疏緲無語，為什麽只罵娘？不會雨均沾嗎？

原來是那個“月亮之上”的中年男人，他夾在咯吱窩的公文包被劃爛了，裏面的東西全沒了。

眼見著越罵越不堪耳，秦蓉捂著季疏緲的耳朵讓父倆走快些。

“大哥大姐，行行好，我錢包手機丟了，幾天沒吃飯了，給點錢讓我吃口飯吧。”有穿著髒舊校服的年輕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秦蓉一臉警惕冷漠：“沒有。”

那人依舊不依不饒一直跟著他們：“幾塊錢也行，您行行好，您兒以後上學遇到困難，您也希有好心人幫助……”

“大哥哥你等一下。”季疏緲突然說道，然後在他滿眼貪婪的注視下掏了掏口袋，掏出一支棒棒糖，剝開塞裏，并為他好心指明出路：“那邊出站口有警察叔叔，有困難你找警察叔叔。”

季振華說道：“就是，有困難你找警察，你找我們幹什麽？”

那人無聲地罵了一句，臭著臉走了。

季疏緲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臭騙子！

秦蓉拍了拍後腦勺：“要不是知道你兜裏沒錢，我都以為你要掏錢給他了。”

“嘿嘿，我就是突然很想吃糖。而且我是小，我又不是傻。”季疏緲搖著手裏的棒棒糖，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學生，他的校服都褪了，我們的校服要褪最也得五六年，誰的校服會穿五六年啊。小學生、中學生，都要長個子的！”

而且那人一看就沒有被知識浸染過，雖然年輕，但一臉滄桑且愚昧，毫沒有朝氣蓬的氣神，哪裏像個中學生。

“哎呦呦，我閨真聰明，以後別人可騙不走了。”秦蓉心肝寶貝兒地誇了好一陣，“真好，一點不像你爸那個瓜娃子。”

最後以損季振華結束。

季疏緲：“爸爸不瓜，爸爸是大智若愚，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訥！”

這一連串的語，把季振華哄得心花怒放，秦蓉笑著罵“馬屁”。

一家三口離開火車站又去了汽車站，要坐4個小時的長途客運到達縣城，最後還要換乘鄉村客車到村口。

鄉間公路坎坷顛簸，季疏緲覺得自己的肺組織都快抖吐出來了。

姥姥姥爺早早地等在村口的小賣部，長了脖子注視著路過的每一輛車，每停下一輛客車都站起張，看到下車的不是秦蓉他們，又失落地坐回長條凳上。

坐在村口聊天、納涼的老人們，偶爾說笑兩句也全是羨慕，誰也沒有嘲笑他們倆——誰還不是日夜盼著孩子們回鄉看看，換作他們，怕是從得到消息開始就睡不著覺了。

又一輛客車停下，老兩口齊齊站起張。

“是他們！”阮香秀指著車窗說，“看到了，是二妹。”

說完就被風吹迷了眼。

秦升早放下煙鬥，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阮香秀連忙跟上前。

客車帶著揚起的塵土開走了，出舟車勞頓的一家三口來。

“姥爺姥姥！”季疏緲雙都是的，撲進秦升懷裏時差點摔倒，把秦升都嚇出表包了。

嗚嗚嗚……活生生的、有溫度的姥姥姥爺，不是冷冰冰的兩塊石碑。

阮香秀了的腦袋逗：“哎呦，怎麽小哭包了？長了三歲，還越長越小了？”

季疏緲轉頭往懷裏撲，扁了扁：“很想你們……”

這小哭腔，老兩口可招架不住。

季振華和秦蓉了聲爸媽。

秦升點點頭：“回來了就好，別站在馬路上，咱們回家說。”

阮香秀牽著季疏緲走在前邊：“緲緲了吧？姥姥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路過小賣部，季疏緲乖乖挨個人，哄得一群老人家心花怒放。

走的時候，秦升沒想起自己的煙鬥來，被鄉親提醒了才回頭拿上，又被好一陣打趣。

“老升頭哪裏還要煙鬥啊，人家有孫就夠了！”

“哈哈哈……”

秦升姥爺笑著揮了揮煙鬥，不理會他們的說笑。

一群老東西，你們家要是有這麽漂亮聰明的孫，別說煙鬥了，自己姓什麽都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