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融融,過半開的支摘窗灑了進來。
虞枝從榻上驚醒,襟微敞,上覆了一層細膩的汗。
支著上半呆坐片刻,面頰倏然浮起一抹殷紅,失聲喃喃:“我莫不是瘋了?竟會做那種荒唐的夢……”
“姑娘醒了?做什麼夢了?”銀翹大大咧咧走進來,聽了個大概,隨口問道。
“沒什麼。”虞枝眼底掠過一慌,咬了咬下,“噩夢罷了,備水,我想沐浴。”
銀翹有些納悶兒:“大清早的沐浴呀?”
不過也沒說什麼,依言去準備。
虞枝松了口氣,攥了被褥,心臟砰砰。
一定是昨日落水到了驚嚇,腦子不太清醒。
饒是百般自我安,可當腦海里不自覺回憶起那雙實有力的手臂,寬闊的膛,沉穩的心跳聲,之前做的心理建設盡數崩塌。
虞枝憤地把臉往被子里一埋,發出細聲嗚咽。
誰都好,怎麼偏偏是謝禎呢?
——
老夫人那邊不必每日都過去請安,用過了早膳,虞枝準備去明理堂進學。
在北齊,并不拘束子讀書,宦人家更是注重子教養,早早將孩子送到學堂啟蒙。
明理堂是盛京最底蘊的學堂,師資力量十分優秀,非門閥士族子不能進,虞枝也是沾了謝家的,才得了學資格。
還未出門,一個人氣勢洶洶沖到面前,虞枝本就魂不守舍,見狀嚇了一跳,驚愕抬頭,對上謝明衍含著怒氣的眼眸。
心頭莫名,眉頭微蹙:“二爺這是作何?”
謝明衍盯著一頭霧水的模樣,心中怒火愈發旺盛,他冷笑一聲:“楚楚被陳家送到了莊子上,你滿意了?”
陳楚楚被送到莊子上了?
虞枝眼里含著驚訝,倒沒有作假的分,是真的不知道。
老夫人雷厲風行,遣人去陳家走了一遭,大意是我家二爺乃是出于好心下水救人,如今卻被傳的滿城風雨,名聲有損,你們看這事怎麼辦吧?
陳家人還在暗自竊喜說不定能白撿一樁婚事,哪想到謝老夫人態度如此強勢,一句話直接將關系撇清。
謝家勢大,陳家小門小戶,自然不敢真借著此事賴上,只能委屈求全將兒送到莊子上避避風頭,等風聲過了再接回來。
虞枝想通其中關竅,心中頗覺痛快。
陳楚楚本想推下水,如今不蝕把米,八悔得腸子都青了!
看著面前的謝明衍,有些好笑,不過是暫時送到莊子上避風頭,又不是一去不回,這便心疼上了?
那上一世經歷的那些又算什麼?
面上出委屈之:“所以二爺是在指責我嗎?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做出決定的是謝老夫人,他若真想替陳楚楚出頭,怎麼不去找老夫人理論?
還是說他一個大男人,就只敢朝著撒氣?
謝明衍噎了噎,語氣稍弱下來:“可若不是為了安你,祖母也不會去陳家!”
銀翹忍無可忍,擋在自家小姐面前,神不忿:“恕奴婢直言,二爺說這話好沒道理!這件事我家小姐也是害者,落水后了驚嚇,昨夜還做了噩夢,二爺從頭到尾非但沒有關心過一句,反而為那個陳小姐打抱不平,究竟誰才是您的未婚妻?”
虞枝驚訝地看了眼銀翹,耳微紅。
這丫頭竟然以為做噩夢,是和落水有關嗎?
可夢里的容八竿子打不著啊……
虞枝的沉默被理解為傷心,銀翹氣的眼睛都紅了。
謝明衍也看了眼虞枝的神,心中約有些心虛。
虞枝抿了抿,像是強撐著鎮定:“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二爺對陳小姐這般上心。”
眼尾慢慢沁出極淺的紅,水霧彌漫的眼眸藏著委屈,“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你拋下我去救別人的時候,可有考慮過我的?你為了別人來質問我,又可曾想過我會怎麼想?”
謝明衍竟有些不敢看的眼神,倉促垂下眼簾:“咱們就事論事,你不要無理取鬧。”他話音急促了些,“總而言之,陳小姐的確是因為你了無妄之災,等回來,你親自向道歉!”
他匆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銀翹氣的恨不得一腳將他踹河里:“什麼人嘛!”
再轉頭,虞枝垂著眼睫,眼底的緒看不分明,不由一陣心疼:“姑娘……”
……
阿渡搖了搖頭:“攤上這麼個未婚夫,表姑娘真可憐。”
假山后,謝禎面無表看完這一幕,眸冷了冷。
未婚夫?
聽著還真是刺耳呢。
看著虞枝黯然神傷的模樣,他眼眸驟然幽深,微瞇了瞇眸,不由自主想起掌心中那一截細腰的。
還是在自己懷里哭的時候最人。
謝禎驀地,斜了眼木楞在原地的侍從。
“走了。”
——
“姑娘,你不會真聽了二爺的話,要給那個陳楚楚道歉吧?”去學堂的一路上,銀翹越想越氣。
“道歉?”虞枝語調微揚,眼神冷了下來,“我道他爹的歉。”
銀翹震驚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姑娘,你會罵人了耶!”
虞枝臉上一熱,微撇:“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把我急了,他爹來了我照樣罵。”
銀翹愣愣地張大了,眼神激地一拍掌:“早該如此了!”
虞枝想到什麼,彎了彎,示意湊近些:“你去幫我打聽下謝明衍的喜好。”
銀翹不解地皺眉:“啊?打聽他的喜好做什麼?”
虞枝沉沉嘆了口氣,認真和分析:“像謝明衍這樣的天之驕子呢,自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因此旁人越主,他反而越瞧不上,我這是為了讓他更加厭惡我,主提出解除婚約!”
就是變著法兒惡心人嘛!
銀翹想明白了,眼睛一亮,拍了拍脯:“姑娘放心,這事兒包奴婢上!”
……
虞枝剛下馬車,就看到一道影風風火火沖了上來:“阿妤,你怎麼才來呀!”
前世,她信奸人、嫁渣男,害的家破人亡,最後落得上吊自儘的下場。帶著空間重生後,她左手撕逼打臉虐極品,右手種田經商掙大錢!穿最好的綢羅、住最敞亮的瓦房,吃最美的佳肴、睡最帥的相公。衰神變錦鯉,農女變福妻。……京城傳聞,赫赫有名的海將軍娶了一個小地方的農門女,於是大家都在等他休妻重娶。可等著等著,狗糧倒是吃了不少。某將軍一臉傲嬌,“我家娘子超旺夫,命都給她!”
無雙十五歲便跟了龔拓,伺候着他從青蔥少年到如今的翩翩郎君。 外人都道她得了伯府世子寵愛,日子舒坦,不必起早貪黑的勞作。 只有無雙知曉那份小心翼翼,生怕踏錯一步。那份所謂的寵愛也是淺淺淡淡,龔拓的眼裏,她始終是個伺候人的奴婢。 韶華易逝,她不想這樣熬到白頭,琢磨着攢些錢出府,過平常日子,找個能接受自己的老實男人。 將這想法委婉提與龔拓,他淡淡一笑,並不迴應。 他的無雙自來溫順乖巧,如今這樣小心,不過是因爲家中爲他議親,她生出了些不安的小心思,太在意他罷了。好吃好住的,他不信她會走。 出使番邦前,他差人往她房裏送了不少東西,也算安撫。 半載之後,龔拓回來卻發現房中已空,家人告知,無雙已被人贖身帶走。 成親日,無雙一身火紅嫁衣站在空蕩蕩的喜堂,沒有賓客,更沒有她未來夫婿。 主座男人手捧一盞茶,丰神如玉一如往昔,淡淡望着她。 她雙腳忍不住後退,因爲氣恨而雙眼泛紅:世子,奴已經是自由身。 龔拓盯着那張嬌豔臉蛋兒,還記着手上捏住那截細腰的觸感,聞言氣笑:是嗎? 他養她這麼些年,出落成如今的模樣,可不是爲了便宜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