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霧氣之中陡然探出一形似枯枝的黑東西，照著顧夢的臉抓了上來。

腥風襲面，顧夢發出驚。

太儀劍神一閃，凌空斬過，“唰！”

兩截冒著腥臭黑的節肢在顧夢眼前斷開，分別落向左右。

顧夢驚惶之余，向他的眼神更是添了崇拜。

他溫聲安：“沒嚇到吧？”

“沒，沒事。”

而過之際，李照夜微偏頭，瞟一眼，目示意：“跟上？”

提步，默默走在他們后。

霧中，只見青黑剪影。

想起了李照夜出事前的最后一個夜晚。

他說他有好一陣子回不來，定會想念青羽峰無咎師叔的。

于是決定兩只——吃一只，帶一只。

青羽峰森林繁茂，有一段山路特別黑，枝枝蔓蔓，遮得一月都沒有。

李照夜說著話，不小心絆了下腳，隨手一勾，死沉死沉的胳膊住肩頭，他忙著吹噓自己，順勢便跟勾肩搭背。

他搖搖晃晃的，時不時撞一下。

那一段路太黑，覺得李照夜大概是把當了哪個師弟，抿著，著心跳，沒吭聲。

有那麼幾次，他歪頭說話的時候湊太近，氣息拂過的臉。

他似乎偶爾卡殼，斷句也奇怪，只是當時的腦子早已經轉不了，還能正常走路就不錯。

麻麻的，從心間，到指尖。

那時候不懂，如今

知道了他的心意，才后知后覺——他那幾次詭異的停頓，應該、大概、可能是想要吻。

可惜他終究沒下手。哦不，沒下。

就這麼過了那段黑路，功走兩只。

此刻回想，連那晚李照夜的烤有沒有放鹽都不知道。

一整晚，心都麻。

以為和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夜路可以走。

“他走夜路，不是這樣。”

用力握手中的秋水，積攢力氣，時不時斬掉一兩只霧里冒出來的妖魔。

妖魔食同類。

離開很遠還能聽到后方嘎吱嘎吱啃噬尸的聲音。

顧夢語氣堅定道：“李大哥，我定會勤修苦練，盡快趕上你的腳步！我、我不怕這些妖魔！”

李照夜笑：“你一定可以做到。”

顧夢：“李大哥，你真好。”

跟在后面，面無表。

漸漸地，活人的氣息引來了更厲害的妖魔。

倘若是全盛的李照夜和自然不懼，然而此刻一個傷，一個弱，稍不留神就給撓一下。

一撓一道口子。

李照夜既要護著腰子，又要護著顧夢，難免幾分狼狽。

顧夢很快力不支，走幾步便要歇下來。

道：“李大哥，要不你們走吧，別管我了！”

李照夜有一瞬間都無語了，啞然片刻，他失笑：“怎麼可能。”

默默上前，替他防顧夢那一邊。

李照夜：“謝了。”

沒理。

這里無日無月，前行多時，顧夢忽然嚶嚀一聲，腳了下去。

李照夜與面面相覷。

“吃食？”

“沒有。”

“辟谷丹？”

“沒有。”

的辟谷丹都給了顧夢，憾的是顧夢追進府時并沒有把包裹帶上。

沉默片刻，取出自己的靈陣符遞給顧夢：“碎這個，便可以遁出府。”

符給顧夢，自己就等到李照夜出去之后，請師父來撈。

然而顧夢卻像是被燙了下，急急忙忙把那枚泛著微的玉符扔開。

“我不要！”道，“我可以，我可以的！我能堅持得住！你別想趕我走！”

：“……”

行吧，等暈，直接送走。

李照夜和都沒有能力抱著顧夢打怪，于是只能停留在原地。

艱難地搬來山石，筑了個簡易的防陣。

在府，停下來是很不明智的，妖魔的尸首會引來更多的妖魔，更多的妖魔帶來更大的靜，更大的靜又引來更多的妖魔。

閉環。

很快，山道上的風和霧都變得黑濃。

腥風有如實質，力越來越大。

艱難從空虛的經脈中出靈力來，上骨頭碾碎般地疼。

李照夜更不好。他傷口崩裂，腥味一激，妖魔紛紛從霧中出黑爪，試圖掏他腰子。

山石陣實在守不住了，李照夜與對視一眼，帶著顧夢起，且戰且退。

退至一險路，左面是懸壁，右面是深崖。

一不見底。

秋水劍上的黑漸漸甩不干凈了。再這麼下去，真能給拖死。

拈出那枚靈陣符晃了下，示意李照夜：“送走？”

他點頭。

手去抓顧夢，一只又一只妖魔帶著腥臭的黑風撲了過來，場面混，顧夢連聲驚，直往李照夜邊逃。

一只手掌悄然探向顧夢側。

陡然發力。

顧夢尖一聲，軀如斷線風箏斜斜飛出，墜下了山崖。

錯愕，順著那只手掌往上，對上了李照夜的眼睛。

瞳仁劇震：“你推？！”

他微微歪了下頭，角勾起的笑容天真無邪：“是你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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