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桀想了想，道：“也不是非要去，喜宴都已經留好，一直熱在灶上，現在就能吃。”

山里面沒什麼好改善伙食的，榮桀便寨里人放養些山，年節的時候好打打牙祭。

正是春筍甜的時候，兩只能燉一大鍋筍子蘑菇，吃筍都鮮得很。

這日喜宴算是盛的，有山筍燒、湯燉芋頭、酸辣蘿卜、蒜蓉空心菜，再加上小白菜蛋花湯，四菜一湯湊得整整齊齊。

翠嬸人仔細，給新人一樣留了一碗，不會他們吃不到自己的喜宴。

青畫下午用了三個芋頭，這會兒還不，想了想說：“我吃不了酒，不如出去認識認識鄉親們，省得面生。”

這親了，天地也拜了，便當自己是山寨人，總要跟鄰里鄉親認識。

榮桀認真看著，笑著說：“我就知道你要去。”

“你把這個摘下來吧，回頭我給你打兩個妝箱，把東西都收進去。”他說的是青畫上的兩件妝。

青畫仔細把它們取下來，輕聲道：“這些年，還好保住了。”

“以后有我在，它們便會一直陪著你。”他真誠道。

青畫背對著他，低頭笑笑。

這人書都沒讀過，講出來的話卻忒是人心。

等到兩人吃席回來，夜已經深了。

鄉親們高興地各回各家，吹燈睡下。

冷風吹過樹林，颯颯作響。

青畫跟榮桀回了竹屋，榮桀剛要說些什麼，便聽開口：“先洗漱吧。”

榮桀老老實實等在外面，聽里面凈面漱口，再出來時已經去掉了一臉的濃妝。

堂屋里有些暗，他沒看清的臉。

青畫低著頭，催他趕去洗，自己則躲進屋里去。

榮桀雖說是大當家，也不過是父母早亡的孤兒，他今日才剛滿二十，將將了男兒漢。

這日里親匆忙，也沒有個長輩給他講夫妻之間的事兒，他竟也沒那麼些個小心思，只仔仔細細把自己收拾干凈，輕手輕腳回了臥房。

里面龍喜燭搖曳著溫暖的，青畫已經收好那喜服，穿著里坐在床邊，床上兩床被褥已經擺好，等著他們安然眠。

青畫低著頭，聽見榮桀的腳步聲，才抬頭看他。

只這一眼，榮桀便瞧見眉心那道傷痕。

他微微一皺眉，兩步走到前，輕手了那疤痕。

青畫只覺得心跳如鼓，攥著手，等著他即將而來的厭惡。

然而榮桀卻沒什麼太大反應。

他只是道：“下回下山，我給你帶幾盒胭脂，點額妝漂亮得很。”

青畫猛地抬起頭，眼睛里的熱意怎麼也收不回來。

“你……”

榮桀咧笑笑，他順了順略有些枯黃的長發，把一個小茶幾搬到床邊，往大肚茶壺里續了些水。

“安置吧，晚上你若是口，我取水給你。”

青畫肩膀一抖，瞧著怪可憐的。

“榮桀，”輕聲喊他名字，“過些時候吧，現在我還是有些怕。”

聲音很輕，顯得楚楚可憐。

他們畢竟才剛認識一天。

榮桀頓了頓，隨即笑道：“傻丫頭，想什麼呢。”

他扶著睡到里面，給嚴嚴實實改好被子，這才在外面的被窩里躺下來。

“睡吧，累了一天了。”

青畫原以為換了個家自己會睡不著覺，可似乎就在榮桀最后一個字說完，就幽幽沉夢鄉。

榮桀扭頭看，喃喃自語：“還是個小姑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榮大當家：小樣，刮了胡子就不認識人了。

大嫂：……恕我直言，仿佛換了皮。

第8章 婚后

次日清晨，歡快的鳥鳴在窗外響起，青畫了眼睛，慢慢坐起來。

桌上的龍喜燭已經滅了，因為燒了一晚，這會兒只剩了很短的一截，可憐兮兮立在那里。

榮桀早就出門了，他那邊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卻一點都沒吵醒。

窗外麻雀唱著聽不懂的小曲，卻是異常歡快的調子，青畫也跟著它哼了兩聲，笑著起床穿。

昨日剛騎馬上山，又忙了一天，還是覺得很累，卻難掩好心。

支開竹窗，一眼便看到外面明的，微風帶著桃花香味，爭先恐后鉆屋里。

青畫深吸口氣，見今日天大好，便特地挑了件料子最新的淺黃襖，給自己盤了個利落的圓髻。

翠嬸借的那支包銀梅花簪已經被青畫收回盒里，想著一會兒就去還。

把自己收拾干凈，眉心點好額妝，便下了樓打開大門。

外面一片燦爛，青畫深吸口氣，一步踏出竹屋。

正值明三月，村民們都在準備今年的早稻春耕，因著天氣還未回暖，他們只好把育好的苗蓋在棚子里，先整水田。

昨日里實在是累到了，今日青畫就起得晚些，這會兒村民們都下地去了，只剩三四個媳婦子留在后廚幫忙。

寨子里都吃大鍋飯，為了能保證所有人都吃飽，暫時只能這樣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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