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臉一白,只覺得心中一慟。
多次夢里,夢到升平躺在病榻上,哭著說“母妃,我想回家……”
不由呼吸了幾分,“素心,你說……你說會不會是升平回來了?”
“娘娘,公主殿下去世五年了,這顧清韻,今年十一歲……”
“是啊,是我妄想了。”李太妃苦笑了一聲,“嬤嬤,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怕我會比他先死……若是死的時候,不能為升平報仇,我不甘心!當年,匈奴并未提起和親……”
當年夏國戰敗,匈奴要求割地賠款,開始并沒有提起和親的,有朝臣提議送公主和親,若是生下夏氏皇族脈的皇子,更有機會。而夏延平舍不得親生妹妹,又怕送宗室被匈奴詬病,著升平去和親!
他夏延平無能,卻讓自己的兒苦!
莊嬤嬤聽到李太妃的話,更加心驚,這宮里看著不見人,誰知道哪里就藏了雙眼睛,藏了雙耳朵。
左右看了看,這邊是花園邊上,視野還算開闊,附近沒有藏人的地方,才松了口氣。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有恨,見到顧清韻后,娘娘本來還能忍的恨意,好像有些藏不住了。這不是好事,若是被人察覺,只怕圣上馬上就容不下娘娘。
娘娘后,到底還有樂安侯府這一大家子,做事無論如何得謹慎些。
“娘娘,若是您喜歡,不如就將那顧清韻要到永年殿伺候吧。一個新宮的小宮,您張口了,皇后娘娘必定肯的。”既然顧清韻勾起了娘娘的心緒,不如就要到邊來伺候,也算告一下娘娘的思之。若真是什麼人安排的,放在邊也更方便轄制。
“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
“這宮里,樂意跟著三殿下的只怕不多。”
“若是個忠心的,未必愿意。”李太妃微微搖頭,“三皇子能平安長,也是不易……”
兩人低聲議論著,忽然聽到后傳來“太妃娘娘”的喊聲。
兩人一回頭,看到夏天棄從梵音殿方向奔來,一路疾跑到李太妃前,停下了幾口氣。
李太妃看他手里拿著食盒,有些奇怪,“三殿下,你這是……”
“太妃娘娘,我……我是還您食盒,謝謝您送我點心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像花一樣。”夏天棄現在說話已經利索多了,抬頭看著李太妃,白凈的臉上一雙漉漉的眼睛,看著就知道眼前是個純稚孩。
這孩子的長相,不像憲宗,可能像他生母多點,有點男生相,下方正,倒是有點像先帝,長大了倒是個俊俏小郎君。
他說的不是假話,李太妃送來的是一盤荷花,每一塊做得都像一朵含苞放的荷花,吃到里脆清香,好像一口就會化在里。
李太妃聽他說的話,笑著說,“三殿下客氣了,若是喜歡,我再讓人送一盤過來。”
“別人說,我命不好,會克死人的,謝謝太妃娘娘,還是不要了。”夏天棄搖頭拒絕了。
這話從別人里說也就罷了,從一個孩子自己里說出來,有些凄涼。可這是宮中人到說的事,李太妃不能多言,“三殿下還小,莫要聽這些話。”
“謝謝太妃娘娘,天不早了,您快回宮歇息一下吧。”夏天棄說著,行禮讓道。
李太妃含笑點頭,扶著莊嬤嬤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夏天棄還跟在自己后,不由轉,“三殿下……”
“我……我送太妃娘娘回宮。”夏天棄局促不安地說了一句,“我看到四皇子殿下,送他外祖母到宮門口的。我送太妃娘娘回宮。”
李太妃一愣,四皇子殿下,這稱呼,應該是說謝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夏竣吧。
看到夏天棄一片慕孺之前,倒是不好拒絕了,由著夏天棄跟在后,一路送到祈年殿門口,又躬行禮,才離開了。
李太妃看著他的背影,走到路口轉角不見了,吩咐跟著的兩個宮人不要多,才轉走進殿中。出門,只帶莊嬤嬤和兩個老的宮婢,都是信得過的人。
猜不夏天棄這一路相送的意思,第四天到梵音殿禮佛之后,當著元一法師的面,跟莊嬤嬤笑著說道,“三殿下邊伺候的那個宮,我聽說話就有些喜歡,若是無事,就過來陪我走一段吧。”
不過是個宮相送,又是夏天棄邊伺候的,只要三殿下不反對,其他人更無話可說。
顧清韻聽了莊嬤嬤的吩咐,先看向了夏天棄。
夏天棄點頭,“你代我,送太妃娘娘回宮吧。”
“奴婢遵命。”顧清韻福領命,才跟著莊嬤嬤走了出來,虛扶著李太妃走。
此時將近正午,七月頭上,走在路上有些炎熱。
接過一個宮婢的傘,想要幫李太妃撐在頭上,只是個子略矮,得直手臂,才能完全幫李太妃打傘。
走了一段,李太妃看竟然還能穩穩地舉著,“看你年紀不大,臂力倒是不小。”別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宮,就算是帶著的那兩個宮婢,年紀雖大,走這麼一段路后,也沒撐得穩。這都快趕上一個年太監的臂力了。
樂安侯府也是將門,李太妃雖然不習武,自小看著父兄練武,倒是看出顧清韻有些不同。
“奴婢家里為了讓奴婢強健,小時候讓我學過打拳。”這幾天也好,夏天棄也好,種種作為,就是為了引起李太妃注意的。所以,顯而易見的事,沒想瞞。
李太妃看這麼坦誠,看今日的裝扮,一件青蔥繡萱草的對襟開衫,萱草,也是當年升平喜歡的花草,剛好走到一株樹下,李太妃站定了腳步,雙眼盯著顧清韻,沉聲說道,“你這打扮,倒是別致。”
李太妃說話聲音并不大,但是明顯能聽從的不悅。
笑著時看著眉目端莊平和,一旦沉下臉,李太妃瘦削的臉上,就帶了威嚴之態,這話,明顯是質問之意。一般的小宮見了,只怕要嚇得腳了。
莊嬤嬤站在李太妃邊,帶著的另外兩個宮婢,很有眼地往兩邊退開幾步,倒是剛好將四周給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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