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流星雨的第二天,反恐突擊隊的姑娘小夥按時去特警支隊報導,而鐘意想的是,明年今天,紀錄片早已結束。
的鏡頭裏,不再是顧清淮的反恐突擊隊,不再是軍犬歸來,但是沒有關係,已經提前預約了顧清淮的獵戶座流星雨。
等流星劃過夜空,就有見他的理由。
反恐突擊隊一行人,沒日沒夜值班備勤出任務,如願以償營野餐,這會兒神抖擻喜笑開,迎面遇到支隊長的時候,臉上都還堆滿笑意。
倒是向來和善的支隊長,這次沒有給他們好臉:“玩兒開心?”
嫉妒,純純就是嫉妒!
“吃瓜三人組”陳松柏、喻行、鄒楊站得筆直:“開心嗷!”
支隊長冷笑:“你們顧隊長也去看流星了?”
反正有隊長撐腰,喻行理直氣壯:“隊長半夜去的嗷!”
支隊長:“知道為什麼嗎?”
小機靈鬼鄒楊嬉皮笑臉:“領導請講嗷!”
只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在場一行人瞬間定住——
“昨天居民樓發現一個炸彈,很難拆,你們顧隊從晚上七點拆到半夜十二點,匍匐在地上五個小時一不,每分每秒,都有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可能!”
“也就是你們顧隊長運氣好,稍微差那麼一點兒,你們回來就是給他撿!”
鐘意調試鏡頭的手一頓,從頭涼到腳,而那個漂亮混蛋不知道去了哪兒,一大早就沒見影子。
“長點兒腦子吧各位!不要以為什麼事兒都有顧清淮撐著!萬一哪天他不在你們怎麼辦?!”
支隊長恨鐵不鋼,氣得甩手走人:“天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我看他就是太慣著你們了!”
劈頭蓋臉一頓罵,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顧閻王只在訓練場是顧閻王。
要說“心”,顧清淮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雖然他訓練他們高空索降實彈擊的時候真的很恐怖,但是,最危險的任務,永遠是他先上。
-
隨著和歸來的相,鐘意對狗狗的恐懼日益減輕,甚至還有喜歡在不知不覺中萌芽。
也可能是因為顧清淮在,潛意識裏知道,只要他在邊,就是安全的。
反恐突擊隊訓練間隙,也會去特警支隊警犬基地找找素材,每次出現,邊總有個冷著臉的顧清淮,可是驚呆警犬基地一群姑娘小夥。
的面前,“汪汪大隊”正在訓練,從最基本的坐、立、臥,再到撕咬、鑽火障、解救人質。
就像員警分不一樣的警種,有刑偵、經偵、緝毒、反詐……警犬也是一樣,不同警犬有不同職務,它們各司其職,“業有專攻”。
近,放著整整齊齊一排行李箱,一只史賓格飛快穿過這其中不停嗅探,突然,它在一只行李箱面前狂吠不止。
訓導員走近打開箱子
,果然裏面藏著毒品:“幹得好,午飯加。”
這是第一次見緝毒犬訓練,鐘意忍不住歎:“好厲害。”
顧清淮揚眉:“這只史賓格是一條緝毒功勳犬,當時我們的人在高速路口攔截毒販車輛,就是它最先發現毒品。”
他的聲音很好聽,正經起來的時候清越磁,像他高中給講數學題的時候。
鐘意低頭攥著筆,眉眼認真:“毒品是藏在哪里被它發現的?”
顧清淮:“一箱封的梨,裏挖空,填上毒品,再用強力膠粘合。”
鐘意肅然起敬,顧清淮領著往訓練場裏走:“那只鑽火圈的德牧,是搜救犬。”
鐘意順著他的視線過去,狗狗在過火障的時候,原本立起的耳朵瞬間在腦袋上,形如箭,簡直帥到炸。
顧清淮:“地震那會兒,山路通不了車,它跟著我們長途奔襲一個多小時,前爪磨出,瘸著還要往裏跑,是個不要命的主。”
仔細看,狗狗的前爪還有救災留下的傷痕,目驚心。
顧清淮:“那邊那只拉布拉多,搜犬,每□□九晚五在地鐵站執勤。”
“地鐵站沒有風吹日曬,還有空調,是不是工作相對輕鬆一些?”
緝毒犬、搜救犬,日常生活中很難見到,而搜犬要常見很多。
鐘意像個上課舉手發言的小學生:“我之前在地鐵上看見過一只,狗狗打盹,又被員警小哥哥起來,當時邊的人都在說,讓孩子睡一會吧,瞧把孩子給困的。”
顧清淮垂眸:“任何經過它邊的人,只要攜帶可疑品,會立刻被它發現。”
鐘意訝異:“這麼厲害?”
顧清淮角勾了下:“搜犬工作很累,每天嗅探上萬次。”
嗅探上萬次是個什麼概念,鐘意其實想像不出來。
看出的迷茫,顧清淮站定,低頭看:“你用鼻子快速吸氣呼氣試試。”
鐘意想也沒想,乖乖照做,飛快吸氣呼氣。
半分鐘後,皺著眉頭老實道:“不行,我頭暈了。”
說得認真,耳邊卻落下他笑時的氣音。
鐘意抬頭,顧清淮眉眼彎起,那笑不怎麼正經:“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傻不傻。”
這才意識到,他剛才在捉弄。
鐘意臉皮薄,想起自己剛才犯蠢的樣子,整個人紅一只的蝦:“顧清淮!”
顧清淮整個人都浸在的線中,眉眼含笑看:“到,領導有何指示?”
也就是他長得好看,不然這麼欠打怎麼能安然無恙長這麼大。
鐘意心跳驀地變快,瞬間沒了脾氣:“你不要笑了!”
顧清淮雙手抄兜,垂著長長的睫,眉眼的弧度好漂亮:“笑都不讓笑,你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
剛好一群警犬訓練結束,看到顧清淮沖過來將他撲倒,團團包圍,他在中間,冷淡嚴肅的一警服,年卻似乎從未被破壞。
鏡頭後面的眼睛,就這樣輕輕彎了下去。
-
下班時正是晚高峰,暖調的夕裏,黑越野車速向前。
鐘意索拿出隨攜帶的筆記本,繼續在本子上整理拍攝要點,防止回家就忘記。
“聽說,那只在地鐵站執勤的拉布拉多,一天中最開心的時間,就是回到警犬基地,教導員陪它玩的時候。”
“是嗎。”顧清淮語氣敷衍,顯然對警犬不怎麼興趣。
就在鐘意覺得自己開啟一個錯誤話題的時候,聽見他問:“那貓貓最開心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呼吸一滯,顧清淮側頭看一眼,聲音帶著調侃的笑意:“吃小魚幹的時候嗎。”
秋日晚風從車窗湧,溫溫吹紅鐘意的臉頰。
每次聽他說“貓貓”兩個字,都覺得有電流,劃過的耳朵。
突然覺得自己很像那只狗狗,每天最開心的,就是下班之後,顧清淮拎著去跑步的時候。
晚飯後,鐘意自覺換好運服,天氣漸涼,短袖換輕薄防風外套,運出一截腳踝,人偏瘦,稍微鍛煉,就會出現非常清秀的線條。
偏偏顧清淮看一眼,淡聲開口:“今天不跑步了。”
鐘意有些不太習慣,問:“為什麼?”
格悲觀,遇事喜歡往最壞的方向想。
不用問也知道,顧清淮是反恐突擊隊的隊長,手底下的隊員雖然年紀輕輕,卻是整支特警支隊最最出挑的尖兵利刃。
他帶他們訓練,跳的是十幾米的高樓,跑的是架在半空的彩虹橋,如果是在平地,那麼一定是全副武裝負重幾十公斤。
相比較而言,帶著自己跑步,一定沒勁了。
“好,”都不用顧清淮解釋,已經答應,“那我去工作了。”
顧清淮拎起外套:“我們去爬山。”
鐘意怔住,聽見他繼續道:“順便帶歸來出去放風。”
歸來在顧清淮邊,繞來繞去。
他半蹲在地上低頭逗狗,黑髮蓬鬆,澤度很好,落下來遮住劍眉。
時至今日,記得他頭髮的,清早沒睡醒的時候,臉埋在的頸窩輕輕蹭,也像狗狗。
心臟重重跳了一下,鐘意翕:“我還以為……”
顧清淮:“以為什麼?”
鐘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沒有任何緒。
板著臉無所謂道:“我以為你覺得我孺子不可教。”
顧清淮抬眸。
這個每天面對攝像材的導演,鵝蛋臉,野生眉,淺瞳孔,不言不語不可接近,其實乍一開口,說話很直白,鮮拐彎抹角,甚至有些小孩心。
顧清淮笑,眉眼間都是風流氣,讓人臉紅心跳不敢直視那種,語氣懶懶的:“我哪兒敢啊。”
這樣看起來,不像槍林彈雨裏爬滾打的特警排手,倒很像是他讀軍校的那幾年,拉鏈拉到下頜,上都是人的年氣。
從家到爬山的地方,開車需要二十分鐘。
鐘意坐在副駕駛,後座是歸來,莫名有種小朋友被家長帶著去春遊的覺。
車窗上映著顧清淮警英俊的側臉,廓深邃,冷淡如斯,卻哪兒哪兒都無可挑剔。
紅燈,顧清淮手機螢幕亮起。
他抬手戴上一只藍牙耳機,神沒有任何細微變化。
只是下一刻打了方向盤,對說:“先去鄉下兜個風。”
鐘意:“怎麼了?”
顧清淮這個混蛋,慣常看起來不怎麼靠譜:“工地上挖出一塊‘破銅爛鐵’,讓我去看下。”
他的車先特警支隊一步到達現場,挖出廢舊炮彈的地方是建築工地。
戰爭年代留下來的廢舊炮彈並不罕見,顧清淮剛伍的那年,就跟著任中華集中引過一批。
顧清淮解開安全帶。
在那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裏,鐘意突然想到排服,他沒有穿排服!
在顧清淮推開車門的那一刻,什麼都顧不上,攥住他的手腕。
顧清淮垂眸,鐘意的手指關節泛白,冰涼,問:“你的排服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的眼睛,語氣難得正經:“我很快回來。”
說完,顧清淮掰開的手指,下車,沒有任何猶豫。
車門在被帶上的下一刻落了鎖,鐘意想要推開跟上他,卻是徒勞。
眼前每一幀畫面,變此生難忘的慢作。
顧清淮穿過人群,穿過員警同事,掀起警戒線,徑直走了進去。
警戒線外,是無數民警,是圍觀群眾。
警戒線,只有他和炸彈。
鐘意看見他打了個手勢,於是那警戒線從五十米,拉到了一百米。
說明,炸彈一旦被引,波及範圍上百米,那在炸中心的他呢?
鐘意骨頭裏發冷,如同回到南方下雨的冬天。
如非親眼所見,不會相信太平盛世還有這樣一群人從事這樣的職業。
在得知顧清淮是排手之後,搜索過很多論文新聞各種採訪。
那些和平年代和死神手的拆彈專家們,有的胳膊被炸斷,有的十個手指沒有一個能直,
還有的,在炸發生的那一刻,第一反應不是疼痛而是去看自己的手還在不在……
好好活著,就是勳章。
顧清淮看向面前那塊“破銅爛鐵”,微微蹙眉。
這個型號,他只在資料裏看過,有些年頭,是解放前製造,它的名字“反坦克地雷”,將坦克炸出個窟窿都不在
() 話下。
他有個前輩,公安部一級英模,就是在置這種廢舊炮彈時被燒火人。
四周是居民區,臺上晾曬著小孩子的服、放著玩,最近的一棟居民樓,距離炸中心不足十米,誰家咿呀學語的孩子,正在往外看。
他必須把炸彈轉移到無人區,再進行下一步引。
沒有排服、沒有排頭盔,他下外套隨手扔在一邊,上是乾淨的白T恤黑運。
顧清淮冷白皮,眉眼清俊,不穿警服的時候像個清貴公子哥,其實不怎麼容易讓人信服,可當他在炸彈面前低子,一點一點把泥土清理乾淨,而後面不改端起炸彈,往運輸車轉移的時候,在場所有民警屏住呼吸。
一位頭髮斑白的老民警親自駕駛運輸車,將車開向“無人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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