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見你,我都覺得臟了自己的眼,不過沒關系,很快你就會從我眼前消失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黎枝枝恍然大悟,正在這時,聽見靜安郡主道:“世子,您看這副不知悔改、死不承認的臉,一定要好好懲罰一番!既然敢手推晚兒下水,不如也讓吃一吃苦頭,免得下次再害人。”
黎枝枝被按進水中的時候,仍舊覺得荒謬無比,拼命掙扎著,極力辯解否認,不是我!我沒有那樣做!
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沒害黎素晚!
冰冷的水嗆鼻腔,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令完全不能呼吸,掙扎著而往上探頭,卻被再次毫不留地按水中,眼前是一片朦朧的水綠,黎枝枝什麼都看不清,也無法開口說話,絕如水一般沒過,帶來刺骨的寒涼。
放開我。
放開我,求求你們……
不知過了多久,再沒有了掙扎的力氣,黎枝枝像一顆小小的石子,漸漸墜向水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張開眼睛向上看,午后的很是明漂亮,穿過粼粼的水面,金燦燦的,將整個水底照得通,看見那些人站在池邊,黎素晚不知何時出來了,面驚慌失措之,一如既往地作戲。
眾人都紛紛安,黎素晚垂著頭朝水中看來,在無人看見,向黎枝枝出了得意的笑容。
黎枝枝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水爭先恐后地涌了的口中,小小的氣泡冉冉升起,而只能緩緩沉水底,沙石很,至,比那些人的心要。
明明是三伏天氣,可是水里真冷啊……
……
黎枝枝是大半夜被凍醒的,才發現被子掉在床底下了,冷得直哆嗦,忙把被子拿起來,蓋在上,如水的月過窗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蒙蒙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黎枝枝有些發怔,手去了雕花的床欄,如此清晰,所以是又活過來了麼?
在夢里,或者說,在上一世,也是黎枝枝,只是那個黎枝枝已經死了,和這輩子一樣,黎枝枝是被故意調換了的黎府千金。
十四年前,李家父母還在京城做活兒,生下一個孩子,只可惜那孩子先天不足,子骨差,看了許多大夫,都說要用上好的藥材養著,否則活不過周歲。
然而李家很窮,李父只是一個瓦匠,李母則是替人做補裳的活兒,一年到頭也余不下幾個子兒,哪里買得起珍貴藥材?眼看就沒法子了,一個同鄉的婦人給他們支了招。
姓周,原是個接生的穩婆,因著手法不錯,也有些名氣,不大戶人家都會找去接生,若是手腳夠快,可以把李家的孩子換過去,如此一來,李家得了個健康的孩子,自己的親骨也能活下來。
李家父母聞言,大喜過,便給了那周穩婆一筆錢,求幫忙事,巧的是就在那幾日,有一戶黎姓宦人家請去接生,周穩婆趁此機會,將兩家的孩子調換了,把黎府的孩子帶了出來。
到底是心虛,李家父母惶惶了好些天,生怕被揭穿,次日就帶著孩子離開京城,回遂鄉老家了,原本這件事做得還算,否則也不會瞞了十四年。
但是那周姓穩婆不知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此后運氣一直很差,丈夫染上賭癮,將家底輸個,還欠下一筆債,在替一戶人家接生時,不慎失了手,導致那嬰孩才出生便夭折了,自此再無人敢找,周氏只能找些零碎的活,勉強維持生計,誰知沒過兩年,家中忽然失火,只逃出來周氏一個,丈夫兒子和兒媳都被燒死了,周氏悲痛之下,再沒有任何指,索出家做尼姑去了。
念了好些年的佛,周氏才想起當年做過的那件虧心事,懷疑自己是遭了報應,孽障不消,死后怕下地獄,故而主找上黎府,坦誠了此事。
也因此真相大白,時隔十四年,黎枝枝終于被接回了京城。
然而回了黎府之后,過得并不如意,因著是在鄉下長大的緣故,黎枝枝說話行事總有些畏,帶著土氣,黎夫人很不喜歡,覺得丟人,兄長黎行知也不搭理,他們都更喜歡黎素晚。
上行下效,府中的下人也開始瞧不起黎枝枝,他們對著總是一番不耐煩的鄙夷態度,對著黎素晚又是極盡耐心和好脾氣,判若兩人。
黎枝枝不甘到冷落,開始試圖與黎素晚爭寵。
他們嫌目不識丁,行為俗,黎枝枝就努力讀書識字,琴棋書畫,規矩禮儀,樣樣學到通,時常挑燈到凌晨三更時分,就連夫子都對贊不絕口。
黎枝枝終于能把黎素晚遠遠甩開,可是到了那一天,發現大家仍舊向著黎素晚。
黎夫人認為心狹隘,脾氣古怪,還喜歡算計,兄長黎行知更是不客氣地警告黎枝枝,讓不要總是欺負黎素晚,就連父親黎岑也提醒過:晚兒打小子就不太好,你多讓著。
黎枝枝不懂哪里出了錯,并不是欺負黎素晚,只想得到自己應有的東西,譬如公平,又譬如尊重。
就好像在所有人眼中,只有黎素晚是真正的黎府小姐,而才是鳩占鵲巢的那一個。
更何況黎素晚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弱,總是有意無意地挑釁黎枝枝,事后又表現出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姐姐怎麼生氣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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