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一位國天香的大人出現在銅鏡中。
雅琴和云舒驚嘆,“太了!小姐,您真適合大紅,要不然您以后就穿紅的子吧?”
“是啊是啊,只是這水晶琉璃頭面稍不理想……小姐,要不要試試那套珊瑚頭面,配這一大紅,定是更艷。”
蘇明妝瞧著銅鏡里雪明眸艷的子,是一丁點都不喜歡。
因為知道,那些披著人皮的狼,是多麼垂涎這張臉、這子。
在落魄之前,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批不檢點、說是掃把星;當落魄后,又第一時間跑來要包養,要做外室。
想到那些男人丑陋的臉,蘇明妝便想作嘔,想現在就把華服撕了、頭面拆了,隨便套件素凈的服,卻又不能……
為了的婚事,父親和國公府撕破臉,如果現在“大變”,父母定以為了委屈,到時候父親保不齊還得給國公府施。
父親以為國公府是子嗣單薄、逐漸日落西山的家族,殊不知裴家養蓄銳,還有兩年,裴今宴就會被皇上委以重任,立下大功,平步青云。
還有裴二夫人的獨子、裴今宴的堂弟裴今酌,也是個深藏不的可怕人!
裴今宴和裴今酌兩人一武一文,為皇上的心腹、左膀右臂,而蘇家衰落便與兩人有關!
肯定會把這個信息告訴父親,但父親是否能信,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父親信,能阻攔裴家崛起嗎?
能阻攔固然是好,若阻攔不了呢?還不如現在盡量化干戈為玉帛,自保平安。
也正是因此,要維持現狀,不能讓父母以為出嫁后委屈所以大變,先報喜不報憂,再慢慢做出改變。
當然……也無“喜”可報。
蘇明妝思考過后,道,“好,聽你的,換珊瑚頭面。”
兩人喜出外,“這才對嘛!”
之后便興高采烈地給小姐換頭面了。
頃,珊瑚頭面佩戴在發髻上,鮮紅滴的珊瑚,烏黑亮澤的發髻,雪白的皮,還有鮮如櫻果的,強烈對比懾得人難以移眼。
雅琴和云舒被驚艷之余,下意識互相看一眼,換眼神——小姐這麼,安國公卻不喜歡,那安國公要麼有眼疾,要麼就是斷袖!
蘇明妝倒是沒注意到兩個丫鬟的小作,起往門外走,想早點回家見父母。
剛出房門,迎面撞見匆匆趕來的王嬤嬤。
方才就聽云舒說,王嬤嬤大清早去看大夫去了,因為昨天安國公的下人來綁人,王嬤嬤掙扎激烈,頭不小心到了門框。
“王嬤嬤你怎麼來了?早晨,我不是讓下面丫鬟通知你,讓你休息一天嗎?”一邊說著,一邊向王嬤嬤的額頭看去。
果然,見嬤嬤額頭腫了老大,現在紅中帶紫,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嬤嬤殷勤笑道,“奴婢多謝小姐關心,但了下頭而已,哪那麼氣?咱們這些當下人的干活,小磕小是常有的事,今天奴婢不能休息,一會還得回夫人的話呢!”
王嬤嬤口中的夫人,是學士夫人。
蘇明妝點了點頭,眼底著容,聲音更了一些,“嬤嬤從我銀庫里拿五兩出來,買些補品,補補子吧。”
王嬤嬤一愣,急忙道,“這怎麼行?小姐昨天才拿出五十兩打賞我們,今日怎麼又打賞?使不得啊!天天這麼打賞,金山銀山都不夠!”
“我說賞,就要賞。”蘇明妝執拗地說了句,便沒再和多說,出了房門,快步往院外走。
下人們知曉小姐歸心似箭,也沒拖拉,立刻帶上東西,跟著去了。
很快,一眾人到了府門口,上了馬車。
蘇明妝和王嬤嬤、雅琴云舒乘坐一輛,其他小丫鬟另一輛,還有一輛馬車專門放著禮品。
車輛啟,在路上快速行駛著。
蘇明妝過車窗,看著不斷后退的景致,想到馬上要見到父親和母親,勾起的角就沒放下過。
王嬤嬤看見小姐的表,小聲慨,“果然啊,出嫁后,才知道娘家的好。”
從前小姐在學士府極任,哪怕夫人天天哄著,小姐也時不時給夫人臉,說發脾氣就發脾氣。
學士府下人們甚至私下里還說,小姐以后多半是白眼狼,出嫁后不認爹娘還算好的,搞不好還會坑了爹娘。
只是沒想到,小姐和大家預想的截然不同,自從出嫁,就好像一夜長大了一般,乖巧懂事,落落大方。
王嬤嬤心里這麼贊嘆著,哪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蘇明妝已經經歷了不堪的一生。
蘇明妝聽見王嬤嬤的話,心里想著——是啊,人只有失去了,才懂珍惜。但當懂這些道理時,往往一切都晚了。
不過從這個角度來看,又覺得自己是極幸運的,竟然能失而復得!
應該謝那個夢!讓如夢初醒!讓更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不僅是父母,還有旁人。
想到這,蘇明妝收回視線,笑地對其他三人道,“王嬤嬤說得對,出嫁后才知娘家的好。同樣,出嫁后也才知娘家人的好,因為你們對我好,所以我以后的打賞,你們不要有負擔。”
三人愣住——小姐意思是……們是娘家人?但們只是下人啊!
很快驚愕又轉變為——從前小姐本不把們當人看,如今卻直接當家人,們何德何能?
蘇明妝笑著對王嬤嬤道,“剛剛嬤嬤的話,我不贊同。嬤嬤說,照我這麼打賞,金山銀山都不夠。但如果按照一天五兩打賞,一個月也才一百五十兩,我從前隨便買個頭面差不多也這個數,買回來擺弄兩天也就箱底了,平日里戴來戴去的,永遠是最喜歡的幾個。既然如此,還不如把買頭面的錢,分給你們,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三人驚得大張,上上下下打量小姐,總覺得這話不應該從們小姐里說出,小姐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蘇明妝尷尬地咳了兩聲,紅著臉道,“我剛從書里學的,不許笑話我!”
云舒搖頭如撥浪鼓,“奴婢怎麼會笑話呢?小姐說得好好!誰說我們小姐無點墨,小姐明明是才!”
雅琴也道,“對!我們小姐就是才!以后我們就是才的丫鬟了,出門都風。”
“臭丫頭,竟敢揶揄我?”
主仆三人直接鬧在一。
王嬤嬤看著打鬧說笑的三人,紅著眼圈慨道——虛心好學、溫謙和、落落大方,這才是心目中學士府小姐的模樣,學士和夫人看了,定會高興。
王嬤嬤一邊想著,一邊掏出帕子眼角的淚,心中又道——本來覺得小姐和安國公是孽緣,如今一看,倒也不全是孽緣。小姐竟因禍得福,長大懂事了。
看來,安國公是小姐命里一道坎啊。
。
很快,馬車在學士府門前停下。
當看見府門前站滿的下人時,蘇明妝驚愕在原地,雙眼大睜、瞳孔震,接著眼淚如破堤的洪水,奔涌出來,幾乎眨眼之間便淚流滿面。
王嬤嬤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麼了!?”
蘇明妝哽咽道,“原來……是這樣……”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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