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霆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他抬了抬眼皮,佯裝出一副寡淡不在意的模樣,“能說什麼?肯定是問你我在哪個病房,想來看我罷了。”
江涵韻立刻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這麼想,可是本就不是這樣。世霆哥,說你生病本就不關的事,會有人在這里照顧你。這次怎麼覺了真格啊,以前做不到這麼淡定啊——”
以前的南若安,的確做不到這麼淡定。
之前無論許世霆怎麼對,怎麼說分手,都像粘人的橡皮糖那樣,死活不愿意放開他的手,無論他怎麼對,都會拼了命地討好他,討好他邊的所有人。
“真的這麼說?不太可能吧?”
卓亞同樣驚訝地張大了,一副覺不可思議的樣子。
“怎麼沒可能,我前些天在車站,看到和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一起拎著行李出站,兩人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像剛從哪里旅游回來的樣子。我估計啊,十有八九也是有新歡了。”
司青立刻附和,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高高帥帥的男人?是不是比世霆還帥的那個?上次我們在高爾夫球場到的那個,應該就是吧?”
江涵野立刻加了討論的陣營。
江涵韻瞬間來勁了,“說到這個,我那次不是跟你們說,我和我老媽去朵城看外公,結果看到和一個老男人拉拉扯扯。我之前不是誤以為那是新釣到的老凱子嗎?結果你猜怎麼著,居然跟我說,那個是爸誒!南若安的爸爸竟然是退休老干部,你們敢相信嗎?”
卓亞綸、江涵野和司青整齊一致地搖了搖頭,皆出了一臉震驚的表。
“怎麼可能?之前不說是農村來的嗎?”
“對啊,而且聽說還從小沒有媽媽,世很可憐。”
“之前世霆是這麼說的,說沒啥背景,家里也窮的要命,就連一個包都用了很多年。”
……
江涵韻撐著腦袋,認真聽著大家的議論,隨后攤了攤手,“可是我讓人去調查了,那天和一起的那個人,的確姓南,有個兒南若安。”
此話一出,整個病房里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下來。
許世霆黑著臉,全程面無表地聽著,他眼神很冷,沒有誰能知道此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剛剛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中年婦的聲音。
眾人聞聲,齊刷刷地轉過頭去,看到馮素蘭穿著一件黑金織復古花紋的碎花,發髻高高扎起,戴著一串上等的極品澳白珍珠項鏈和珍珠耳釘,珠寶氣地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馮媽……”
大家愣了兩秒后,齊刷刷地沖著馮素蘭喊了一聲。
馮素蘭板著的臉上,流出了幾分笑意,“孩子們,你們都在呢。你們幫我打電話勸勸安安,鬧得差不多就得了,世霆都這樣了,還等著來照顧呢。”
許世霆這時候說話了,“媽,我和已經分手了,現在小羽才是我朋友,你別……”
馮素蘭剛剛舒展開的笑頓時又僵住了,“住,都在一起六年了,怎麼能說分就分?安安那麼好,為你付出那麼多,你不能這樣喜新厭舊。你這樣,讓我們做長輩的怎麼做人?”
馮素蘭這一番話說出口,江涵韻立刻就高聲附和了起來,“對對對,我也是這麼說世霆哥的。六年啊,阿貓阿狗都有了,何況是人,哪能這樣對人家。”
江涵野看到許世霆發青的臉,立刻瞪了江涵韻一眼,“你能不能閉?”
江涵韻卻據理力爭地叉起了腰,“我和馮媽說的是事實是,girls help girls,怎麼,看不慣還不允許我說啊。沈倩羽,我告訴你,當初世霆哥對南若安也一樣很好的,結果呢,六年后還不是照樣分了!你小心步的后塵!”
沈倩羽原本躲在角落里的。
才剛開始和這些人打道,本不清楚每個人的脾氣秉,但大概也清楚他們的份地位,不是一個剛開始混貴圈的人所能比擬的。
所以,盡量不說話,假裝自己是個形人。
可偏偏,江涵韻卻突然把牽扯出來。
所有人的目,瞬間就齊刷刷地對準了沈倩羽,而馮素蘭的目,也同樣落到了上。
馮素蘭的目很冷,著濃濃的戒備,沒等沈倩羽開口說什麼,張口就問,“你在這里這麼久了?給世霆準備了什麼吃的沒有?”
“阿姨,我……沒有。”
沈倩羽愣住了,張了張,剛剛只顧著傷心了,再加上從沒照顧過人,所以還真沒給許世霆準備什麼吃的。
“你現在去醫院對面的那條小巷子里,給世霆買一份養生藥膳粥。既然是世霆的朋友,他現在住院了,你的首要責任就是好好照顧他,快去吧,早點買了早點回來,等久了世霆要的。”
馮素蘭的聲音聽著并不冷,只不過淡淡的,但聽到沈倩羽的耳朵里,已經是對天大的肯定了。
馮素蘭這麼說,意思就是承認是許世霆的朋友份咯?
那接下來可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能夠早一點得到馮素蘭對的認可。
沈倩羽有些激地瞪大了眼睛,“好,醫院對面的小巷子是嗎?我現在就去,世霆,你等我,我去買!”
“小羽,你等……”
許世霆剛抬起手來,想要拽住,可沈倩羽卻已經像是領了圣旨那般,立刻就奔出了病房,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世霆無奈地看了馮素蘭一眼,“媽,那家藥膳粥明明是在醫院往東的巷子,你怎麼說是醫院對面?”
馮素蘭猛地拍了下腦門,“哎呀你看我這記,我記錯位置了。要麼,你給打個電話?”
許世霆頗有深意地看了馮素蘭一眼。
這麼多年了,他還不了解自己媽究竟是個什麼德行麼?
他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算了,想買自然會找到的。”
“就是,有心啊,再遠都能買到一碗熱粥。再說了,現在只是讓買,以前安安可都是熬夜給你熬湯的。你記不記得三年前你闌尾炎發作住院那次,我半夜起來,看到一個人蹲在廚房給你熬粥。多好的姑娘啊,你就不珍惜——”
馮素蘭佯裝數落地了許世霆的腦袋。
許世霆的記憶,忽而隨著馮素蘭的話,一下飄到了三年前。
說實話,南若安熬的湯,是真好喝。
現在怎麼就那麼心狠呢,別說熬湯了,竟然連看,都不來看他一眼,真的過分了——
她是他兒時的青梅竹馬,陪伴長大的小啞巴。相認的玉佩被同父異母的姐姐搶走,她只能看著霍淼叫另外一個女人小啞巴。她是他雙目失明后的太太,幫他治好眼睛重見光明。再見到她的一霎那,他問,你到底是誰?
醉酒后,她主動招惹了他。男人目光如刃,薄情冷性,將她抵在墻角:“別招惹我,我怕你玩不起。” 后來,退婚、無家可歸的徐挽寧,跟他回了家。 結婚后, 徐挽寧成了后媽,養著別人的孩子,也明白他娶自己,不僅是因為自己聽話好拿捏,還因為她長得像一個人。 提出離婚時,他從身后擁住她,嗓音喑啞,“不離,行不行?” 她只勾唇輕笑:“二爺,您是不是玩不起。”
十歲那年,他靦腆地喊著一聲“薑姐”,瘦瘦小小,是聽話的小奶狗,她學著大人的樣子,親他的額頭安撫。 再見麵,他一身筆挺西裝搭配金絲眼鏡,舉手投足間如皚皚霜雪矜貴清絕,高不可攀。 撕下那副斯文敗類的偽裝,他終於在黑暗中露出了獠牙。 “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他從後麵環繞住她的細腰索吻,聲音帶著蠱惑,近乎玩味地喊出那兩個字,“薑姐。” 薑玖這才明白過來,對方早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變成了一頭偏執且腹黑的狂犬。 …
在那綿綿雨夜,常寧提出離婚,洛商司答應,兩人結束這段寡淡的三年無性婚姻。此時正是春日裏,百花齊開的日子。一切重新開始。離婚後,常寧進入新的人生,相親,工作,活的依舊淡然。隻是,原以為離婚後不會再見的人卻總是不時出現在她身邊。一日,溫為笙對常寧告白,常寧覺得可以進入下一段感情,便要答應時,那不時出現的人再一次出現。他凝著她,眸色深深“常寧,他不適合你。”此時,又是一個春日,枝丫抽條,草木生長,風拂水麵,鳥雀啾鳴,迎春花無聲開放。這一日,依舊是那百花齊開的日子。一切都春色盎然。
“你愛過一個人嗎?” “愛過。” “是誰?” “我最好朋友的小叔。” “那他愛過你嗎?” 裴矜微愣,然後勾脣笑了笑,“我不知道。” “我接近他的時候……目的很明確,他大概清楚我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所以我們都心照不宣地不談感情。” “能讓你愛上,他一定很有魅力。” “何止。”裴矜說,“只要他想,任何女人都會愛上他。” 諷刺的是,他並不想要她的愛。 - 最開始,沈行濯對她似有若無的撩撥置之不理。 裴矜的演技實在拙劣,他看在眼裏,卻不會點破。 原本只是覺得有趣,沒想到竟漸漸上了心。 直到那場飯局。 好友暗戳戳掃了她一眼,含笑打趣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結婚了吧?” 煙霧繚繞間,沈行濯神情隱晦,讓人看不出喜怒。 “我是她的長輩,僅此而已。”他淡淡說。 裴矜將這話聽進心裏,徹底清醒。 是否動心早就不重要。 這場曖昧遊戲,她終究不如他遊刃有餘。 他可以給她想要的,卻不會給她最想要的。 - 時隔許久聊到感情。 裴矜同朋友笑談:“沒覺得有多遺憾,畢竟早就釋懷了。” 恰巧進門的沈行濯平靜掃了她一眼,目光無波無瀾。 泠然的夜,昏暗無燈的客房。 男人將她抱上書桌,用手替她擦掉脣邊多餘的口紅暈染,一下又一下,帶着失格的惑意。 他低聲問她:“這次想要什麼。” 裴矜佯裝面不改色,用稱呼來提醒他不要越界,“小叔,我無慾無求。” 沈行濯停了動作,表情難得認真。 他稍稍斂眸,指腹順着她的脖頸遊離向下,徐徐滑向她心臟的位置。 “矜矜,你比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