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辭思索片刻，隨即起，向電梯走去。

到了一層，周慎辭邁出電梯間，徑直往實驗室的方向去，但他的腳步卻隨著距離的拉近而逐漸放緩。

實驗室的工作區是單獨隔開的房間，最外面是一個類似於觀測臺的地方，過鋼化玻璃可以看到裡面實驗的況。

周慎辭停下腳步的時候，最先映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影。

孩扎著兩個小辮兒，穿著藍的格子，乖乖地坐在媽媽專門為搭建的小桌板前，眼地著媽媽工作的背影。

念念好像是知到了什麼，回過頭看了一眼。

「你是來找媽咪的嗎？」

周慎辭難得地愣了一瞬，心中某仿佛被小石子擊中，凹下去了一小塊。

「是的。」他的聲線多了幾分刻意的溫。

「那你等一下哦。」念念說著，抬起小手，出了腕錶一樣的東西，「我去媽咪。」

「不用。」周慎辭聲打斷。

念念眼珠轉了轉，道：「但媽咪說如果有陌生人過來的話，一定要喊。」

可能是小姑娘那機靈的模樣太過可，周慎辭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你很聽媽媽的話啊。」他說。

念念點了點頭。

周慎辭忽然來了興趣，又問：「那你的爸爸呢？」

念念揚起小臉看他，眨了眨眼睛，糯糯地說道：「念念沒有爸爸。」

周慎辭神微微一恍，又很快消失。

只聽念念聲氣道：「媽媽說念念的爸爸迷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周慎辭頓了幾秒，又問：「那前幾天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個叔叔是誰？」

念念想了一會兒，道：「他不是爸爸，他是賀叔叔呀。」

突然，工作間的門被從裡面打開，大概是由於作太急，門板撞到了牆面，發出了響聲。

楚言護目鏡都沒來得及摘就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念念。

「念念，媽媽怎麼跟你說的！」的語氣驚慌又責備，「為什麼不按鈴！」

念念鮮見到媽媽如此嚴肅的神，明顯是被嚇到了，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下一秒淚珠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楚言也覺得自己說話重了，趕道歉：「不哭不哭，怪媽媽不好……」

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念念的後背給順氣，也不忘狠狠地剜了周慎辭一眼。

周慎辭輕咳一聲，道：「有什麼明天再忙，你帶著孩子回家吧。」

楚言積在心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發了。

聲量不高，卻異常尖銳：「請你離我的孩子遠一點。」

空氣凝固，連牆上的時鐘指針走的聲音都顯得突兀。

周慎辭沒有說話，亦沒有作，只是垂眸看著楚言，如冰雕的神沒有一起伏。

楚言也不清楚在沉默的幾秒鐘里在期待些什麼，或許是一句道歉，又或許是分毫的疚？

但很清楚，對周慎辭來說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直起，一手抱著念念，一手拉掉了工作間的總閘，而後拿起包，繞過周慎辭，快步離開。

外面已經下起了雨，沉沉暮藹向人間，豆大的雨點砸落在樹葉之上，發出啪啪的響聲，看不見，卻聽得分明。

楚言今天沒有帶傘，只好下外套，包裹住念念，然後快步跑向停車場。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車，楚言早已被淋了個。

將念念安頓在后座，便準備開車回家。

禍不單行，偏偏這時打不著火了。

這輛車是最近才買的二手代步車，當時圖便宜，覺也沒什麼大礙就爽快地付錢了，哪想到開了還不到一個月就出了問題。

幸好有備著工箱的習慣，於是冒著雨打開了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個應急啟電源，準備試一試能否解決。

雨勢毫沒有減弱的意思，噼里啪啦地打在楚言的上，又黏又疼。

掀開引擎蓋，用手機的電筒照明，尋找電瓶的位置。

忽然，一束強從側照來。

手上的作一頓，下意識地偏過臉看去。

只見一輛SUV停在不遠，一道修長的影從主駕走出，撐開一面黑傘，向走來。

逆著，楚言看不清男人臉，但知道那是周慎辭。

「你在幹什麼？」

冷沉的嗓音混在夜之中，更顯混沌。

楚言頭頂那一小片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滴淌過傘面的潺潺悶響。

撇過頭去，聲音毫無溫：「修車。」

周慎辭道：「我送你，明天再拖車。」

又是那種悉的命令式的語氣，在一片茫茫之中十分刺耳。

楚言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是自顧自地悶頭查看引擎。

周慎辭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著的側臉。

盤起的長髮早已散，髮在潔的面頰上，水滴順著落，滴滴答答的，仿佛另一場雨。

無人應那個邀請，沉默仿佛了一種較量。

楚言將搭電線接在其正負極之上，然後回到車裡，再次嘗試點火。

這次，車如願發。

前燈亮起，周慎辭的深邃的廓在白之下更顯冷。

那雙黑瞳像是被浸了墨，寂然而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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