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起居室就起居室唄。

這是宋怡的第一想法。

又不是沒睡過。

家裡被追債連夜逃進親戚家的時候， 就連別人家的茶幾都睡過。

詹和青的車直接開上了山。那間別墅的確失修， 但卻仍舊別有一番風味。全木製，甚至還配有壁爐， 頗有些話。

池招進門就呆住了。他在車上睡得天昏地暗，此刻神奕奕，又看到一間完全對胃口的屋子。

他飛快轉， 朝詹和青近說：「快， 把這地方賣給我！」

詹和青在取釣魚材，才懶得理他。

周書畫也環顧一周，心不錯， 拉住宋怡自拍了幾張。

拍照時周書畫把手機給宋怡拿，自己在後面搭住的肩，微微傾斜著頭，出飄飄長髮與窄小可的臉。

宋怡不太擅長自拍這種事， 面對鏡頭束手束腳，不會找角度，表也很嚴肅。整個人僵石頭。

唯一一間能住的臥室稍比較暖和， 但並不寬敞，兩個人有些勉強。住起居室要在地上鋪床。分配住時， 四人都面面相覷。

宋怡先一步開口：「我睡地上就好。」

「我也不要的啦。」周書畫微笑，「但是宋怡這麼瘦， 應該很怕涼吧。我們稍微照顧一點會不會更好？」

猝不及防被點名，宋怡像閃電一般快速應答：「不用的，謝謝。」

「我也沒所謂。」池招歪著頭， 髮梢被窗外的線打，他打量了一陣周書畫，才慢慢扭頭說，「弟弟你那麼弱，要嘛你睡床好了。」

詹和青當即暴跳如雷：「滾！誰是你弟弟！」

四個人又談論幾圈，周書畫忽然把宋怡拉到一邊，怯生生地說：「不好意思，宋怡，其實我例假剛走，睡地上有點涼。你可以幫我說幾句嗎？」

宋怡愣了愣。在兩位男士面前直接說生的私當然不行，最後只能開門見山：「不然就書畫睡床吧？」

詹和青與池招沒有異議，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然後他們便下山去釣魚。

宋怡對釣魚一竅不通，但既然過去了，也能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家住市區，但每年都會乘車回鄉下家。那邊山路崎嶇，時常要在草木泥坡上走，所以宋怡對這樣的路還算悉。

池招在前邊如履平地，與詹和青討論釣魚的事。

周書畫則一路小心翼翼，宋怡時不時停下來等。

這時候看到前邊詹和青的背影，忍不住想，這傢伙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談啊？釣魚怎麼比釣朋友還重要啊？！

兩人好不容易追上去，問起在聊什麼，池招一邊把玩手裡的草梗一邊笑著說：「我買了個越南的組裝廠。」

「欸？」正出一隻手攙扶周書畫的宋怡扭過頭去，「什麼時候？告訴夏助理了嗎？財務那邊……」

「沒事啦，小詹同志在這裡啊。」池招知道又書上，風輕雲淡道，「再說了，我買完立刻就手了。」

「什麼？」

池招說得好像自己在遊戲裡獲得資產一般輕鬆：「抬價賣給昨天跟我吵架那群韓國人了。」

詹和青也在笑，一副拿池招沒辦法的樣子：「宋書你放心，他就這樣，沒事的。」

池招倏然走來，靠近宋怡時面平靜。

宋怡不由自主提起戒備，扶周書畫的手也了回來。但沒有後退，直勾勾回向池招。

池招站在跟前，突然之間朝出手。

宋怡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覺一縷頭髮被捉住。再睜眼，池招從頭上開一片葉子，走回前面說：「現在是放假，你也好好放鬆吧。」

不過下半句是——「快開服了，回去做好加班到死的準備。」

宋怡著他的背影。回頭時，看到周書畫臉上宛如白紙一張的表。

來到池塘邊，池招和詹和青釣魚，而周書畫和宋怡則坐在一邊看風景。

時候差不多了，詹和青打算回車上去取一些礦泉水。

池招起說「我陪你去吧」的時候被攔住了。

「你走了誰看魚竿啊？」詹和青回答，「我一個人就行。」

搬水未免還是有些辛苦。原本蹲坐著的宋怡起說：「那我和你去吧。」

詹和青也沒推辭，這時候始終沒出聲的周書畫開口。抱歉地微笑：「不好意思，我剛才好像有點崴到腳了……」

「沒事沒事。」詹和青好像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此次踏青的初心，連忙拿出的態度，「沒事嗎？需不需要拿醫藥箱過來？你就坐著好好休息吧，千萬不要。」

「謝謝詹副總。」周書畫也善解人意地回答。

「什麼副總，多生疏啊。」詹和青過分熱絡，令人渾起皮疙瘩，「我名字就好了。」

宋怡和他相約吸煙室、崇遊附近咖啡廳那麼多回，就從沒見過詹和青這種態度。

看一眼池招，也是恨得不拿魚線勒死他的表。

總之，宋怡與詹和青兩個人步行去停車地點取水。

到他們單獨一起的時候，氣氛並不尷尬。憑藉二人私下的合作協定，宋怡也算拿著一筆不薄的收。

又想起李梅的事，忍不住多問：「請問副總這裡可以提前預支工資嗎？」

宋怡幫詹和青鎖了車門，提著醫藥箱，他抱著水，兩個人一同往回走。

「你最近急用錢？」詹和青問。

宋怡搖搖頭，又點了點頭：「也不是。」承認自己還沒下定決心究竟要怎麼辦。

「可是可以，」詹和青說，「但你能不能多幫我一點？」

「什麼？」

接近池塘，詹和青彎腰放下水前朝眉弄眼：「幫我打聽周小姐對我的印象啊！」

說著他先一步把礦泉水放下來，宋怡會意後轉過去。

朝前了幾步下坡，然後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還是有些涼爽的春天，池招卻已經穿著短袖，把玩草梗的手蒼白而有力，他漫不經心盯著水中的浮漂。

周書畫則坐在他邊，兩人靠得很近。面帶微笑，睫修長，正細碎地說著些什麼。

好漂亮。

與林間的風聲靜安逸，他們倆都是極其漂亮的人，氣質也溫吞合拍，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偶像劇的男主角。

宋怡滯留在原地，直到詹和青從後拍一下，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不下去嗎？」詹和青問。

聽到聲響，池邊兩人才轉過頭看向他們。周書畫原本坐在池招旁低著頭，現下站起來，嫣然一笑衝他們招手。

不過崴到的腳似乎又在痛了，又立刻微微抿彎下腰去。

下去之後，宋怡和周書畫去旁邊樹蔭下塗藥。

宋怡蹲下，把周書畫的腳取出來。的確有些紅腫，但並不嚴重。

「對不起，麻煩你了，宋怡。」周書畫非常慚愧地說，「我是那種痛比較強的質，一點小傷都難得不行，不好意思。」

宋怡專心致志給檢查傷，隨口回答：「沒事。」

宋怡把藥給周書畫，等待自己塗好的過程中站起來。

周書畫俯塗抹著藥膏，忽然又抬起頭朝宋怡苦笑：「其實我很羨慕宋怡，你這麼堅強，又很能幹，能幫池總很多。他其實很難相吧？辦公室裡大家都這麼說。要是我有你一半優秀就好了。」

「你謬贊了。」宋怡出神地觀察著樹枝，霎時間想起剛才詹和青的委託，「說起來，對於詹副總，周小姐你是怎麼想的？」

周書畫像是沒料到會問這個，一時慌張，擺著手說：「哎！你怎麼突然……我能怎麼想呀！」

「你之前跟我說的時候也知道，副總在追求你。」宋怡繼續問下去，「你覺得他怎麼樣呢？」

周書畫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時，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可能，還是有點不習慣。」周書畫面帶微笑，上散發著清澈而明的氣場，「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但是，我覺得，他對我來說還是更像哥哥。」

宋怡解決了想知道的問題，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直到吃完午餐，宋怡也沒找到機會跟詹和青單獨說話。

陪傷的周書畫回去休息，而池招和詹和青則繼續釣魚。

等宋怡和周書畫回到住，周書畫卸完妝塗了素霜出來，宋怡正坐在木沙發上看手機。

本意是想瞭解一下父母的近況，點進社時偶然手。

然後看到周書畫更新了這樣一條公開態。

文字是概述踏青旅行，幾張配圖有山水、別墅、和宋怡的自拍，以及一張和池招的合影。

唯一能用來形容它的詞是「漂亮」。池招正在釣魚，毫沒有看鏡頭的意思，而周書畫則在他邊閉著眼睛微笑。

傾斜著頭，不仔細看的話，就好像靠在池招上一樣。

看到這張照片的宋怡握著手機，片刻後，不帶地開口：「周小姐。」

周書畫起眨了眨眼睛：「嗯？」

「請刪除這種會對池先生造不良影響的照片。」宋怡逐字逐句、毫不留地說道。

與此同時，釣魚的二人百無聊賴，也掏出手機打發時間。

池招平時很刷社網站，但詹和青看見了周書畫的那條態。

「哇，好難得，有宋的照片。」他挑眉，沒有多想便拿給池招看。

池招從遊戲裡沒打採地別過頭，他瞇起眼，隨後手介面，臉漸漸難看起來。

最後，他轉回去，面無表地說：「讓刪了。」

「欸？為什麼？」

「宋怡本來那麼好看，拍這樣，還非發這張。」池招說，「那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