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知道為什麼你能被我們聘用嗎？」

職第一天就被進辦公室的宋怡看著面前理應當只出現在中高層會議中的副總，實話實說：「不知道。」

詹副總又問：「池招是一個怎樣的人，你知道嗎？」

冰冷的面嚴合地在臉上，宋怡抬頭看向走近的副總。

「他很難捉。」詹和青輕而易舉地用四個字概括，「即便是看著他長大的崇名董事們和我，都不瞭解他。我們以前安排過好幾個書和助理給他，男的的、老的小的、胖的瘦的，要嘛被他使喚著在外面給他拼樂高積木，要嘛就直接被開除了。」

正如前文所說，宋怡不愚蠢。波瀾不驚地問：「您要安排我去做他的書嗎？」

詹副總沒有肯定，但是也不否認，他不不慢地說：「我聽說了，面試的時候，池招對你表現得很興趣吧？」

事實上，宋怡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聘用。

誤打誤撞得到了池招本人的點頭。以為這是幸運，但是似乎，這也給帶來了一些預料不到的意外。比如此時此刻副總熱切的目。

「你的同期都要被分配去不同的部門實習，待遇一般，而且隨時可能被解除合約。」副總親切地告訴，「可是，你不一樣。」

被安排去做池招的書。工資按照正式員工結算不說，還有額外的補。

而要做的，不過是在書的工作之外，給他彙報池招的行而已。

「你不會拒絕吧？」副總朝微笑，「據我所知，你還欠了債務吧？」

聽到後半句話時，宋怡難得地略微蹙眉。說：「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池招有一個助理。在有心人擺佈下，他邊的位置時常更新，但是這一位助理始終沒有離開過。

他三四十歲，名夏凡。夏凡沉默寡言，眼角下垂顯得溫和，為人沉著穩重。

他給宋怡代了任務，最後又提醒一些注意事項。夏凡一邊整理著文件一邊說：「池總不喝咖啡，隻喝可樂。他中午要午睡兩個鐘頭，你要注意他是什麼時候睡的，然後再把他起來。另外你最好瞭解一下任天堂，有時候他可能會你替他玩。」

宋怡上說好的，心裡說媽的。

把夏凡代的都記了下來，轉走進老闆辦公室，迎面看到的是琳瑯滿目的遊戲模型。形形的漫威人與變形金剛堆滿架子，四驅車的玩軌道四橫行。

最為詭異的是，按照迪士尼公主風格打扮的芭比娃娃排一行，擋住了櫃子裡「年度十大品牌遊戲企業」的獎項。

池招在宋怡心中的形像是妖魔化的。

把今天的剪報放到他放著雙顯示幕的桌上，環顧一周，打量起這個大魔王的巢。

辦公桌旁邊有一張堆滿布偶與毯子的懶人沙發，就在這時，頂端的玩偶掉落下來，池招從那裡猛地坐起來。

他睡眼惺忪地坐著，了眼睛以後扭頭，與瞬間混凝土化的宋怡對上目。

池招仿佛花了半個世紀觀察宋怡，他看起來已經完全忘了是誰，一點起床氣也沒有，自顧自說著「好」起。

宋怡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池招繞到桌前找口香糖，再一次抬頭時，笑容已經懸掛到臉上。

池招的笑總是很誠摯，擁有著欺騙他人的魔力。他說：「你是新來的書嗎？」

聽詹副總說，雖然先前安過不同的助理書過來，但是都做得很乾淨，並沒有任何人察覺。池招排斥他們，僅僅是因為他本多疑，而那些人又沒法討他喜歡罷了。

「我對你也沒報多期。但是你要努力哄他開心。」詹副總的叮囑在耳邊響起。

即便才是第一天上班，他們才以老闆與書的份第一次見面，宋怡卻已經覺得副總搞錯了。

別說哄池招開心了，從小就是不懂得與人相的類型。

人心是世界上最難捉的東西，更不用提難以捉的池招。

宋怡沒什麼朋友，更別說異。大學期間有過男朋友，兩個人的約會僅限於一起在圖書館自習，偶爾會看他學習時的側臉，心裡暗自想像將來。

天生不太擅長的事。

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在男方考專八時煮了湯，大雪中不到計程車，於是把保溫盒裹在懷裡，步行去宿舍附近找他。結果看到他和其他生在樓下上演偶像劇節。

他找到了更適合的人。對方熱又爽朗，溫又可，總之與宋怡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和人生中的其他東西一樣，是努力也不一定得到回報的事。

但是宋怡除了努力也沒別的可做。

深呼吸，字正腔圓朝池招說道：「我是您的新書。請問早餐要吃點什麼？我這就去準備。」

「『您』，」池招嗤笑一聲，把口香糖塞進裡，他目不斜視，回到沙發上懶散地坐下，「我想吃樓下咖啡廳的甜甜圈，草莓的。沒有草莓就買油巧克力。」

轉下樓。雖然是名牌大學畢業生，但是現在卻在跑賣命。

對於家境如的人來說，讀書不僅是學習知識的機會，更重要的目的是獲得學歷。而得到學歷為的又是能找到更加高薪的工作。

只要收令人滿意，符合法律和道德要求，職業不分高低貴賤，勞最榮。

抱著紙袋回到辦公室，看到池招盤坐在地毯上擺弄不再運轉的四驅車。抬頭看到，他問：「有電池嗎？」

玩車電量耗盡。沒有急著轉再跑，走上前恭敬地說：「請給我看一下。」

接過玩車後，取出電池，小心翼翼地用牙齒咬了一下。

再把電池放進去，嘗試找到開關，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過來。

池招的手是冰冷的，他接過去，輕車路地打開開關。車再一次疾速轉起來。

「神奇啊！」他笑出聲來，抬頭看向宋怡時，眼睛閃閃發亮，「你怎麼辦到的？」

「生活竅門而已。」簡單地說。

「有電池流出來嗎？很危險吧。」他盯著四驅車，手到桌上的紙，取了幾張塞給說，「記得吐一下。」

語畢，池招回過頭。這個總裁不溫，也不冷漠，無所顧忌地去吃剛才買來的甜甜圈。

草莓甜甜圈的紅、電池的金屬氣味、四驅車嗡鳴的響聲，這就是老闆與書的第一次見面。

從前在電視劇裡看到過這樣的說法。在學校才看重努力，職場只看結果。宋怡認為有道理。

為了取得結果，其他因素固然不可或缺，但是既然能夠努力，就必須去做。

假如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書的工作，「瑣碎」比「繁重」更合適。

與夏凡共用一間辦公室，兩個人的區別也就越發明顯。得到的工作多半是給池招買可樂、給池招通關遊戲以及給池招整理玩模型，而夏凡，就是真實的神仙下凡了。

他不僅能完地完工作，還能遊刃有餘地應對難搞程度媲恐怖分子的池招。

力充沛是年輕人的特權。池招喜歡照顧到所有部門，其中，尤其是企劃部。

按理來說，中層會議老闆都可以選擇不去。但是池招卻喜歡親力親為。

他大學在黎學的油畫，對程式設計也懂一些，因此技部門偶爾也會過問。

崇遊主要的收來自於國外幾個知名遊戲國的獨家運營權，靠這些，已經足夠崇游為崇名文化的主要支柱。然而池招近幾年一直像牧羊人剪羊一般著公司上下寫原創企劃，剪得各位綿羊都快禿著奔了。

他本人不為所，照常在辦公室裡打PSV。

宋怡送可樂進去時，池招正在罵市場部的部門總監。

宋怡幫忙去市場部取東西時見過那個人，一米七的高，臉蛋漂亮得像電影明星，在其他員工面前總是仙一般高昂著頭，此時此刻泫然泣。

「回去吧。」到最後，池招頭也不抬地說道。

宋怡在猶豫是否現在進去，夏凡已經從後上來，為市場部總監拉開門，等離開以後走進去。

宋怡也跟著進門。

夏凡與池招提了幾件日程，最後語重心長地勸他說：「人家是孩子。」

池招反靠在桌邊，叼著一香煙，掏出打火機來點燃。「那是工作問題，」他吸了一口，在煙霧中故意細聲細氣噁心地說，「人家還是男孩子呢。」

「都這麼大了，活該沒談過幾次。」夏凡說話的語氣顯得很瞭解池招的私事。

池招又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擴散開來，他瞇著眼睛加深笑意，聲音又冷又低沉：「談一點都不好玩。」

池招喜歡用「好玩」和「不好玩」來定義一切。

後來他想起來是自己親口聘用宋怡的了。某一次，他在畫圖過後一躍而起說：「宋怡，給我倒杯可樂過來！」

宋怡已經和池招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瞭解他是不可能的，但卻也已經習慣了。

幾乎是出於本能，忽然說：「我建議您喝牛。」

「『您』……」從第一天起，池招似乎就很在意的敬稱，但是他從沒有開口讓宋怡別過，只是每次聽到說，幾乎都要跟著戲謔地重複一次，「為什麼？」

「可樂很好喝，但是喝太多不好。」說，「您可以喝牛。」

他似乎萌生興趣，似笑非笑地說：「是嗎？」

「是的。」回答這兩個字的時候看向他。儘管那雙眼睛一片烏黑，但是仍然清澈見底。

從不回避池招的注視。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良久，他沒頭沒尾地說：「我記起你來了。」

驚訝的緒仿佛點滴漣漪在臉上散開。宋怡沒說話，他說：「那就牛吧。多加一點蜂。」

想說甜的也克制一些，又覺得戒掉什麼也需要循序漸進，於是轉出去。

開門出去時，聽到後他說：「宋怡真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