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州,說不定還能在安州到那位胡先生!”
徐婉將火車票從大口袋裏取出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已經買了去金城的火車票。”找胡潤生也隻是想見個麵而已,並不是想依靠他。若是再去依靠男人,又和從前有什麽區別呢,何況他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未婚夫,何況現在是人非。而現在已經知道胡潤生工作的工廠,既然都在金城,早晚一天都會遇見的。
說完之後徐婉便和六子道別了,徐婉知道張大娘家不寬裕,徐子仁又整日在他們家蹭住。走之前,徐婉又給了六子些錢,但是也囑咐六子:“六子,錢你收好了,但這不是因為徐子仁。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和他的姐弟分也差不多完了。很多年前你們家曾經有恩於我,不過你娘不記得了,這是我來還你們家恩的!”頓了頓,又道:“徐子仁這個人以前被我娘和我慣壞了,從小好吃懶做、得寸進尺,連我這個親姐姐也不留半分,若是再為難你和你娘,直接趕出去就好,這也是為他好,讓他出去好好嚐嚐滋味!”
六子不肯收的徐婉的錢,看著徐婉道:“姐姐,您現在……自己……”
徐婉知道,六子肯定也以為是被孟欽和拋棄了,更加堅決地將手裏的錢塞到六子手裏,笑著道:“我自然是有出路才敢一個人去金城,錢你拿著。”六子是個厚道老實的人,上一世徐婉也和他相過一段時間。如今是真的舉目無親了,如果有一個六子一樣的弟弟該多好?有時候呀,與其看親還不如看人品。
見徐婉就要去金城,六子連忙請了假,送徐婉去的火車站。
徐婉上輩子從來都沒有自己坐過火車,也沒有去過金城。不過凡是都有第一次,既然做出了選擇,就算著頭皮也要走下去。
眼下世道不太平,坤州火車站的站臺上人來人往,許多都是拖家帶口南下逃難的。徐婉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裏,從六子手中接過皮箱,笑著跟他揮別。
六子擔心徐婉,“姐姐,你這一去什麽時候能回來?”
徐婉也不知道,隻搖了搖頭:“跟你爹娘說,讓他們一定保重,你也要好好的,來日有機會再見!”現在無牽無掛,哪裏都是去。
徐婉提著箱子一個人登上火車,沒過多久,火車長長地鳴了一聲笛。徐婉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人與景,這個有太多回憶的城市,以及這個城市裏不想再謀麵的人,終於都要和說再見了。
北上的火車不比南下的擁,但也坐了不人。車廂裏鬧鬧哄哄的,多是些男人在高談闊論說眼下的局勢。徐婉挑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低著頭聽他們談論。
有一個穿長袍的男人說:“孟老爺子這一次可要栽跟頭了,晉軍都快打到家門口來了,別說那汾地,這金城保不保得住還說不準呢!如果不是非得去金城取一筆款子,這年頭我才不想出門呢。”
另一個戴禮帽的附和:“可不是嘛,老孟那大兒子孟欽同整天胡惹事,老孟這麽多年攢的那些家底遲早得給他敗了。”他停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老孟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穿長袍的男人搖了搖頭,歎道:“那個之前是還不錯,現在也不行了,現在還不如那老大呢。從國外回來後,整日花天酒地的,已然不樣子了,淮軍的兵權到這種敗家子手上,不過兩年的事了。”
他正說著,一個蹲在地上的男人用方言打斷他們,“管他老大還是老二,俺這些都不懂。俺隻曉得這年年打仗的,和外國兵打完了,晉淮又打仗,沒得一天的安生日子過,還去不娶婆娘,生不生娃呀。”
話糙理不糙,那些麵的男人原本不想和他說話,卻也還是點了點頭。
徐婉聽著他們談話,暗暗歎了口氣。是知道將來的的,淮晉一役慘敗後,孟司令便將孟欽和從坤州了回去,幫著他治軍整兵。孟欽和雖然表麵上不大願意,但還是去了金城。在之後,孟欽和從他大哥手上徹底奪回兵權,連年的混戰也終於告一段落。
徐婉倒不擔心孟欽和,也不擔心將來的局勢,聽馮太太說過程公館的男主人在淮軍任要職,不想再在金城撞見孟欽和。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去了。
金城離坤州不太遠,徐婉想了會事,又看著窗外的景出了會神,不過三、四個鍾頭就到了金城。
徐婉之前和程公館的管家約好了下午去程公館。徐婉對金城不悉,怕誤了時間,下了火車便了個黃包車直接去程公館。
程公館是一幢法式風格的洋房,在金城西郊,那一片是富人區,許多這樣的洋樓。
徐婉趕到程公館時還不到五點,自報來意後,一位穿著長袍的管家讓衛戎放了進去。
許是西洋式的家裝修是時髦,程公館和之前徐婉住的那棟洋樓倒有些相像。管家領著徐婉在一樓的偏廳候著,“對了,小姐你貴姓?”
徐婉隻在電話裏說是馮太太介紹來的,還沒有告訴對方姓名。馮太太是知道名字的,若是說了真名豈不會餡?徐婉猶豫了一下,隨口道:“我姓何,何婉。”徐婉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腦子裏第一反應冒出這個姓氏來。
“我姓鄒,你稱呼我老鄒或者鄒叔都行。”
徐婉連忙客客氣氣道了一聲,“鄒叔。”
鄒叔點了點頭,讓傭人給徐婉端來茶點,“太太還在睡午覺,何小姐你請等一等。”
徐婉原本想著午覺不會太久,哪知茶水涼了又續好幾回,都不見程太太過來。不過徐婉也知道,那些太太們如果前一天晚上打麻將打太晚,第二天是要睡上一整天覺的。
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都不見人過來。雖然徐婉從前沒有被人這樣怠慢過,但徐婉也不敢抱怨。知道以前不過是沾了孟欽和的,如今是到別人這賺錢謀生的,哪該別人事事順著?
當指針指向七點的時候,徐婉終於聽見鄒叔帶著人走了過來。連忙站起來迎接,卻發現是個年紀和一般大的孩,穿著一月白的旗袍,卻是梳了兩麻花辮垂在`前,倒像是學生的打扮。
“這位是?”徐婉愣了一下。
鄒叔請那位小姐座,才回到徐婉道:“這位是方小姐,也是來應聘蘭小姐鋼琴老師的。”然後又對們兩說:“太太現在在用晚餐,吃晚飯才有空見兩位,還請兩位再等一下。”
原來並不像馮太太說的那麽缺人,看那方小姐的模樣,倒像是個音樂學校出來的學生。徐婉有些沮喪,不過還是去跟那位方小姐打招呼,“你好,我是……何婉。”
方小姐不太說話,隻瞥了徐婉一眼,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麽。
徐婉原想和搭訕,問問金城的風,後來還是作罷了,說到底們不過是在競爭一份工作的關係而已。徐婉在心裏坐著打算,若是實在不行,不如今晚就在金城裏尋個旅館過夜,明天再去找旁的工作好了。不過如今戰,價又高,不知道的錢能支撐多久。
兩個人無言坐了許久,到了快八點鍾的時候,鄒叔才過來,“太太說要見兩位,快跟我上樓。”
程太太在二樓的小客廳見們兩,程太太穿著一絳的旗袍倚在沙發上,們過來時,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不太耐煩地直接吩咐道:“我八點半還約了一桌麻將,沒時間和你們說太久,別的虛的都不用說,直接說說你們彈了多久的琴,又教過些什麽學生,我們家這個可不太好教。”
那位方小姐先開口,倒不像方才冷若冰霜,的口才到十分不錯,自我介紹流利且熱。
徐婉果然沒有猜錯,是金城子大學音樂係畢業的學生,彈了十幾年鋼琴,之前讀書的時候半工半讀教過兩個學生。還特別強調師承哪位老師,雖然徐婉沒有聽過那個老師的名字,但從方小姐的語氣中可以聽出那個老師很有名氣。
程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又瞥向徐婉,“你呢,快說說。”
徐婉除了姓氏編造之外,不想再說謊。程太太是馮太太的親姐姐,兩個人長相倒有些相似,徐婉隻道:“程太太您好,我是馮太太推薦過來的教蘭小姐的,我之前隻學過兩年鋼琴,但是每天都在練,所以彈得還不錯。”徐婉覺到方小姐在打量,這個履曆跟相比確實不足一提,徐婉隻好道:“我可以給您彈一段試試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程太太擺了擺手,看樣子並不想聽,不過也嘀咕了一聲,“我好像是聽我妹妹說起過。”
“兩年?”方小姐重複了一遍,用一種稍顯尖利的嗓音突顯的驚訝。
徐婉回過頭來,而也皺著眉看著徐婉,質疑道:“這位小姐,不是我說,兩年鋼琴的水平怕是才剛剛門,若是隨便找個老師教的,隻算是自娛自樂,怎麽可以來教學生呢?”
徐婉雖然沒有抱希,但還是想澄清事實,“那兩年我幾乎每天都在練琴,也不算是自娛自樂。”
“每天都在練琴,有老師教你麽?”方小姐又問。
徐婉還記得那位老師是一位法國的鋼琴老師,作路易斯,約莫六十歲,十分和藹。因為徐婉練琴勤勉,路易斯很喜歡徐婉。
“我師從路易斯,是位法國鋼琴老師。”雖然是上一輩子的事,但是的鋼琴確實是路易斯親手教的。何況徐婉記得路易斯雖然是法國人,但拋下老實的份,就是一位普通的老太太,應該不會有太多人認識。
“你說誰?”可徐婉猜錯了,才說出路易斯的名字,方小姐便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徐婉。
程太太皺著眉頭看了眼們兩,又去看了看掛鍾,似乎不想多說了。
徐婉有些擔憂是否說錯了話,程太太似乎要做決定了。然而正當方小姐還想說話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輕快的男音,“姐,挑個老師要這麽久嗎?要我看,兩個都留下。”
第36章 鋼琴教師
程太太聞聲回過頭去,眼角總算浮起些許笑意,半譏諷半打趣道:“嗬,沒看出來,常爺你倒是個闊人。”
徐婉也跟著往那看去,隻見沙發旁邊倚了一個穿深灰西裝的年輕男人,手在西的口袋裏,十分地悠閑自在。他似乎已經在那站了許久,一直在看著們。
他眉眼間笑意濃濃,視線極快地從徐婉和方小姐的上掃過,回到程太太上,笑著說:“姐姐莫笑話我了,我不是怕耽誤了你的牌局嗎?劉太太們都已經到了,特地要我上來請你。”徐婉記得馮太太在牌桌上、說過,娘家就是坤州人,最小的弟弟常遇青想在金城謀份差事,暫住在大姐的程公館裏。
“哎喲,已經到了嗎?”程太太連忙站起來,匆匆忙忙往樓下走,走一半才記起徐婉和那位方小姐來,回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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