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悅經常在樓梯口裝作偶遇,有時也會問他數學題,孟津予從不拒絕,他聲音好聽,格也好,認認真真為講解時,還能一心二用地將那本七八糟的試卷折角熨平。
就像現在一樣。
「想什麼呢?」
孟津予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那通電話。
席悅回過神來,了把他搭在中控臺上的手:「還不是在想你打完電話會不會又丟下我。」
「上個月是比較忙,這陣子不會了。」孟津予回手,了的臉,「想吃什麼?」
「火鍋!」
他幫繫上安全帶:「承延路那家嗎?」
席悅幅度很大地點頭:「想吃他們家的貢菜丸子。」
「好。」
席悅興致地摘下圍巾,打算丟到後排座位上,一轉,突然瞧見副駕靠背上有個小小的,面積不大,看起來像是菸頭燙的。
孟津予比早兩年畢業,畢業就進了濱城最大的律所實習,轉正後父母為他置辦了華悅公館的房子,這輛寶馬X7也是一年前剛買的,孟津予生活習慣很好,飾一直保養得不錯。
「這個......」席悅用手了一下。
孟津予抬頭,看過來的時候,目有片刻凝滯。
「前幾天帶了趟吳安,應該是他菸燙的。」他語氣平靜,無懈可擊。
席悅「哦」了一聲,也沒在意,孟津予那個大學室友,印象里的確是煙不離手的。
周日的承延路人滿為患,席悅要去的那家火鍋店更是火,取號的時候前面還有32桌在等位,將近一個小時過去,兩人才正式座。
孟津予吃飯的時候一般不會說話,通常是席悅說得比較多,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聽著,偶爾附和,時不時給夾菜。
對於這種相模式,鍾若緹吐槽過很多次,覺得他們倆本就不合適,席悅很不理解,在有限的兩認知里,談最理想的狀態就是互補,就像兩塊拼圖,不一樣才能拼在一起。
一模一樣的怎麼拼?
正想著,孟津予桌邊的手機響了。
席悅沒放在心上,還以為又是工作電話,直到兩人對視上,他笑著開口:「你猜是誰打來的。」
「誰啊?」
探頭過去一看,備註是「席叔叔」,很顯然,這是爸席青泉打來的。
席悅驚奇地看著他:「我爸經常給你打電話嗎?」
「也沒有,這是第二次,上次是你手機丟了那天。」
「那我來接。」
把手機拿過來,一按下接聽鍵,老席的大嗓門立刻從話筒里傳來:「小孟啊,我聽悅悅說,那個電視臺的工作馬上就不幹了?」
疑這種事為什麼要跟孟津予確認,席悅把嗓子往下了:「是的叔叔。」
老席向來神經,那邊的背景聲音又嘈雜,因此一時之間竟沒發現。
「電視臺工作多好,我和小姨都想讓繼續干,但是況我們不是很清楚,悅悅那個丫頭你也知道,是個傻的,小孟你離近,比我們懂的也多,你看這個事兒,需不需要你叔我花點錢找人通通關係,是不是還有......」
席悅臉上原本還堆著笑,後來越聽越不對勁,才變了臉,佯裝生氣地開口打斷——
「你是不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啊?席叔叔。」
席悅家有一個鋁合金加工廠,本來一直是以門窗品牌前端代工廠的模式盈利的,七八年前老席一拍腦門要立自主品牌,這幾年幹得風聲水起,得了個「門窗大王」的稱號,實現從小富到大款的階級越之後,暴發戶的氣質就越來越明顯。
電話那端一秒安靜,隨後響起裝傻充楞的笑聲:「你倆在一起呢?這麼巧。」
席悅生怕他用功夫,直接切主題:「爸,我在電視臺本來就是實習,那裡的編制都是有數的,沒那麼好進,你別浪費力打聽,而且我本來也不想留在那兒。」
電視臺招聘實習大多都有時效,說好聽點是提供學習機會,說難聽點就是白嫖廉價勞力,臺里編制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每一屆進去的應屆生都如過江之鯽,但能留下來的不過寥寥。
席悅不覺得自己能穎而出,但好在也不是的志向所在。
席青泉沉默了一會兒,重重嘆了口氣:「那你把電話給小孟,我跟他說兩句別的。」
席悅又叮囑了一番,才將手機遞了過去。
一兩分鐘的時間,兩人不知聊了些什麼,孟津予就回應了「嗯」、「好的」、「我會留意」,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火鍋蒸汽氤氳,席悅熱得出汗,卻還是不忘八卦。
「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孟津予遞了張紙巾給:「就說讓我再勸勸你。」
席悅有些不太相信,可也想不出孟津予騙的理由,接過紙巾便隨口道:「他就是喜歡心。」
一早便說過了,正式擇業的時候不會考慮電視臺這類傳統,可老席總是想要改變的想法,口口聲聲說什麼孩子,還是應該安穩一點。
席悅不認同,父倆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我覺得叔叔說得有道理。」
孟津予放下筷子,線抿了抿,語氣有的鄭重其事:「悅悅,你的專業質,電視臺的工作是最合適的。」
在此之前,孟津予從未跟聊過工作的事,席悅一直以為他是理解的,理解喜歡創造和自由度高一點兒的工作,理解不願意困在毫無想像力的程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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