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過妝的春很是致,就連春自己,看著鏡子裏的那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家五爺眼正好,娘子生得很真漂亮!”紅豆看著麵前的春,笑著說道。
春沒吭聲,隻是低著頭。
紅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自然也是知道這位娘子是農戶出生,隻怕是連這些胭脂水都沒怎麽見過,人還沒進門,院子裏的仆人,就已經是議論紛紛了,說什麽的都有。
被指派過來照顧這位娘子,原本心裏也是不痛快的,畢竟不過是一個小娘,還是個外室,往後五爺了婚,哪有什麽前程可言。
可是當紅豆看到那副怯懦的模樣,便想起來自己的妹妹,農戶家的兒,從小到大也沒能見上什麽世麵,嫁人做妾,大多也是不得已,這才收起了幾分輕視的心,好生照顧著。
春到這個院子以後,屋子都很出去,每日都是在屋子裏待著,時不時地就看著窗外發呆,連著好幾日如此,紅豆便難免有些擔心:“娘子,你要不要出去走走,這一方別院大的,還有個小花園,這個時節,花開得很好,也好出去看看!”
“不了,我在這裏好!”
紅豆雖然擔心,卻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在吃食上,盡量照顧一些。
這位五五爺是在一個深夜回來的,那一日正巧下了一場大雨,他進屋的時候,渾淌著水,就那麽站在屋子裏,半夢半醒的春隻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裏,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大聲尖起來。
隨後整個院子都亮起了燈,紅豆一邊挽著頭發一邊就衝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了滿臉疲憊的蘇敘白:“五爺?”
蘇敘白就這回廊上微弱的燈,看到抱著被子蜷在角落裏的春,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燒些熱水來,我換服!”
春哪裏懂怎麽伺候人,蘇敘白便去隔壁的屋子洗漱了,洗漱回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點了燈,春也已經睡下,隻是小心翼翼地將被子裹住自己,躲在了床榻的角落裏。
蘇敘白心中對春有愧,自然也不會多有責怪,隻是讓人拿了床新被,在邊睡下。
從頭到尾,春都沒有抬起過頭來。
熄了燈,已經是後半夜了,外頭的天都已經有些蒙蒙亮了,蘇敘白躺在床榻上許久,才開口道:“婚那一日,我沒能趕回來,很是歉疚,趕慢趕的,也算是趕上了你的回門日!”
一直裝睡的春緩緩睜開眼。
“那一日,我賊人所害……是我對你不起,不能給你正妻的名分已經是我的過錯,總不好回門的時候,還讓你委屈!”蘇敘白的聲音很好聽,輕輕的,和那一日那個黑影似乎不大相同。
春依舊沒有說話,蘇敘白也不惱,隻是翻了個,輕輕地拍了拍的後背:“睡吧,明日還得早起!”
蘇敘白大約是真的累了,沒一小會兒就睡了,反倒是一直裝睡的春,愣是沒能睡著,好不容易睡著了,沒半個時辰就被起來梳妝了。
一宿沒睡的春坐在梳妝臺前,困得睜不開眼,在後頭穿服的蘇敘白倒是睡得不錯,瞧著就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m.x33xs.
“娘子昨夜可是睡得不安穩,這黑眼圈都快要掉到下了!”紅豆一邊給春梳妝,一邊打趣道。
春有些不好意思:“外頭下雨,有些吵,就沒怎麽睡著!”
到底為什麽沒睡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也都沒有說什麽,蘇敘白大約換好了服,就走到春邊,雙手很自然地搭在了的肩膀上:“我讓人準備了回門禮,你梳妝好了,去看一看,若是了什麽,盡管讓人去買,別委屈了你自己!”
春一直到這個時候,才從鏡子裏看到了蘇敘白的臉,他生得周正,皮也白,一雙桃花眼帶著笑,乍一看,很是俊朗好看。
春看著鏡子裏的蘇敘白,一時之間有些看呆了,許久以後才反應過來:“好!”
蘇敘白知道春看到自己還很張,便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人出去了,春才鬆了一口氣。
紅豆見狀,便笑道:“娘子這是害怕五爺嗎?”
春抬頭看向紅豆:“你們家五爺,果真與你說的那般,謫仙一樣的人,我瞧著難免害怕!”
“五爺最是和善了,待我們這些下人都是很溫和的,更別說娘子了!”紅豆一邊說著,一邊給春描好了眉。
如今已經嫁做人婦,再不能梳以前兒家的發髻,隻能將頭發綰起來,紅豆是個手巧的,盤了個時新的隨雲髻,再帶上釵環,配上妝容,紅豆瞧著鏡子裏的自己,隻覺得自己從未這麽好看過。
收拾妥當以後,春才走出了屋子,從頭到腳換的都是新的,回門的新娘子總是要穿一紅裝的,春是妾,按規矩,不能穿正紅,可蘇敘白卻不肯再委屈了,讓人給準備了一條正紅的長。
今日這樣一裝扮,倒是比新婚那一日瞧著還要好看紮眼得多。
蘇敘白就站在院子裏,聽到聲響回頭,就看到了已經收拾妥當的春,那一日,他中了毒,慌忙之中並沒有瞧清楚的模樣,隻覺得是個清秀可人的小人,今日瞧著這邊明豔麗,反倒看得他都有些失神了!
跟在蘇敘白邊的小廝菘藍看了一眼邊的五爺,笑了起來:“爺這是看花眼了?”
蘇敘白回過神來,白了一眼菘藍:“就你話多,有這個功夫,不曉得去外頭看看馬車備好了沒!”
“好嘞,小的這就去看!”菘藍笑了一聲,趕在蘇敘白發火前,跑了個飛快。
靜不大,可不遠的春還是聽了個明白,忍不住的臉紅,有些局促地站在蘇敘白麵前:“五爺,我……”
“你可以喚我郎君,若是覺得不好開口,我排行老五,你也可以和他們一樣我五爺!”蘇敘白看著春,輕聲說道,“我記著,你姓,單名一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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