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喬喬被韓崢足在鎮西王府,只能從離霜口中探到零星的消息。
一直為那座空城懸著心。知道父兄揮軍前往京陵勤王,卻在半途收到皇諭令,命他們轉向江東,阻攔追擊百姓的騎兵。城破時,喬喬哭了枕巾。
在那之后,公良瑾消失了整整七年,直到喬喬瀕死之時,終于聽到他的消息。
往事一幕幕晃過腦海。
此刻,看著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公良瑾,喬喬不心神激,口一片沸騰。
用抖的手指攥住上的雪絨大氅,晶瑩熱淚滾滾而下,落向竹臺,濺起一片片小水花。
瓣微抿,嗓音輕:“殿…下。”
見狀,那位把喬喬從蓮池中打撈出來的侍衛不眼皮大跳,直呼不妙。
好可怕的人!盯著殿下說哭便哭,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這不是擺明了又要訛人麼。
侍衛飛快地橫過軀,擋在公良瑾前,臉上繃起誓死悍衛殿下清白的決絕表。
有什麼,沖著他來!他替殿下扛!
喬喬:“?”
公良瑾揮退侍衛,溫聲開口:“莫怕,昆山院只在天子腳下,倘若我有無禮之舉,你大可上金殿告我一狀。”
寒涼的嗓音,像月下清泉。
喬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看他,正想開口說話時,余瞥見一道高大的人影攜著滿寒風,疾步掠上觀水臺。
韓崢!
此燈火輝煌,喬喬看清了他的模樣。
平心而論,韓崢生的是一副英俊的好相貌,肩寬闊,儀表堂堂。在昆山院一眾青年才俊中,韓崢當得上數一數二的夫婿人選。
只不過在喬喬眼中,這個男人早已下一好皮囊,一眼去,凈是污濁不堪。
如今的韓崢尚有幾分青,藏不住眉間喜怒。他拱手向公良瑾施禮,眼風卻是帶著鷙,重重飄到了喬喬上。
搶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喬喬抬起抖的手指,指住他的鼻尖:“韓崢迫我,行不軌,我怕極了,這才從樓上墜下來……若不是下面正好有水,我已、已不在人世了,可憐父兄只有我這一個親人……”
哽咽著,再說不下去。
抖的雙手攥著襟,弱無助又可憐。
一雙水潤潤的眸子蘊滿了委屈,蒼白的小臉全無。
公良瑾旁的侍衛下意識按住刀柄,怒視韓崢。瞪了幾眼,后知后覺發現哪里不太對——方才看到的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啊。
“韓世子?”公良瑾向韓崢。
語氣微沉。
“殿下,此事實屬誤會。”韓崢面不改,“我只是察覺師妹狀況不太對,讓歇下,然后準備請醫者來看一看,不想師妹竟誤會了我。也許是我哪里言行不大妥當,我向你賠罪。”
他轉向喬喬,微挑著眉,目灼灼,角勾著毫不掩飾的興味。
“只是言行不妥當麼?”喬喬挪向公良瑾,“鎖了門、扯下床簾、奪了我的鞋,還扯我的束帶,殿下讓人到廂房一看便知!”
韓崢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一時竟是百口莫辯。
“殿下……”喬喬已到了公良瑾旁,抬起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委屈道,“他是壞人,真的,真的。”
晶瑩的淚珠墜在眼底,搖晃著打轉轉,花瓣般的抿了的弧線,小臉蒼白,神凄婉真摯。
對視一瞬,公良瑾淡定移開了視線。
“查驗廂房。”
他淡聲吩咐后。
“是!”
“等一等。”韓崢陡然開口,“殿下,此事尚有。我可以發誓,有不軌之心的人,絕不是我。”
聽到發誓二字,喬喬不譏誚地挑起了角。
韓崢的賭咒發誓,也不是頭一次見識。
就那一次,將他堵在那位骨姬床上時,他說是姬下藥害他,他將錯認了喬喬。
他說那姬曾在歡之前推開他,反復問過他三遍,問他,是誰。每一次,他都認真地在耳畔說,是夫人,喬喬。連續三遍,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指天發誓自己所言字字屬實,并那姬出來對質。
姬迫于他的威,不不愿點了頭。
韓崢要將人送走,喬喬卻做主把姬提了正兒八經的妾室。后來妾室告訴喬喬,本就沒有那三問之事,的目的只是爬上韓崢的床,怎麼可能多做些畫蛇添足的事?
在那之后,每次韓崢想要發些什麼毒誓,喬喬總會沖著他笑,笑到他惱怒為止。
再后來,他占據了強勢地位,再不用自取其辱。
今日乍然又聽到韓崢發誓,喬喬一時沒忍住,抿出了他最恨的譏諷笑容。
對上的視線,韓崢的眼皮重重一跳,眼睛里浮起了明晃晃的錯愕。
憎惡他。
原來從一開始,的半推半就便是假的。明明是惹火,竟憎惡他,還弄出那些他“行不軌”的證據。
韓崢心中思緒紛,臉更沉,拱手道:“對師妹手腳的,另有旁人。我見他行事鬼祟,便隨手將他擊暈,扔在隔壁的廂房。請殿下命人與我一道去提他過來,當面訊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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