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和張發出的第一個音節有些沙啞。
“理解。”他頓了下才又繼續, “我也沒有不高興。”
舒月松了口氣。
又聽到沈遇和沉聲追問,“我是否可以將你剛才的話,一并理解你對我兩年前的問題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 你已經想清楚, 并且是自願同我領證結婚?”沈遇和後脊微微有些發僵,直白地問出這一句。
舒月慢半拍點頭,“我同意領證,但如果一定要辦婚禮的話, 希可以在我畢業之後, 如果那個時候我們還是于婚姻存續的狀態的話。”
“還有既然我們是協議結婚, 應該有很多默認的規矩。”
吃一塹長一智,從前吃過他的虧,別的還好說,舒月最關心的一點還是決定單拎出來提及強調,“最重要的一點是, 只要我們雙方還是在婚姻存續期間,我希我們之間沒有第三者困擾。”
可以接同沈遇和沒有基礎的友好相, 但不能接這段關系有一天變得不齒, 希從始而終能夠簡單且面。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 不要背著我做不道德的事,請一定及時告訴我真相, 我們好聚好散。當然同樣的況,之于我也是一樣。”
一腦兒倒出許多的話, 條條框框的羅列,顯然腹稿打了許久。沈遇和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 最終也沒有說什麽反駁的話,似笑非笑地點了下頭,“可以。”
沒想到談判會如此的順利,舒月高興的很,這次主朝他出手,手心遞過去,“合作愉快?”
沈遇和搖頭失笑,這一幕要他莫名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回。
那一回的結果是委委屈屈批判他不講信譽,沒有契約神。
兩年過去了,小姑娘似乎也并沒有什麽長足的進步,依舊沒有意識到,最大的錯誤不是沒有考慮足夠多的限定條件,而是本就不該同他這樣的「商」談合作愉快。
但他還是擡手同擊了下掌,“合作愉快。”
下車離開之前,沈遇和問,“今年的生日禮,拆了嗎?”
舒月利落搖搖頭,因為他主提及,所以勾起一點興趣來,好奇追問他,“今年送的是什麽呀?”
“回去自己看。”沈遇和收回手,慢條斯理的扯笑,耐心似乎好的不得了,“不確定你喜不喜歡,如果喜歡的話,希這次可以早些要我知道。”
吊起的興致,卻又賣關子不說。
舒月偏不順著他心意,回去了也是忍住了沒去拆禮。
二十歲的生日當晚,好像幹了件人生最驚天地的大事,草草地決定了與沈遇和的婚事。
洗漱完躺在床上醞釀睡意,又無端想起那會兒在沈遇和的車裏同他說的那些話。想複盤自己今晚的談判是否有破綻,最終發現記憶最深的點還是沈遇和問是不是自願的。
他似乎一直很關心這一點,卻是舒月覺得最不重要的一點。
從兩年前的定親宴那天開始,一直到今晚,沈遇和總是在確認是不是自願的。舒月其實并不能理解,時常到困,到底怎麽樣才算是自願呢?
生于這樣的家庭裏,自願與責任之間的界定好像有時候并沒有很分明,或者說其實分不清才會更好一點。想的太清楚有時候并不意味著能讓自己到輕松和快樂,往往只是徒增無意義的煩惱罷了。
與保護是雙向流的。
爺爺當初定下同沈遇和之間的婚約的時候,是出于家族發展的考量,舒、沈兩家需要這段姻親關系來穩固兩家之間的聯合樞紐。
而生為舒家的兒,自不管是爺爺、父母、叔嬸還是哥哥們,都不求回報的給予無盡的與保護。
完爺爺的心願,這又是應該履行的責任。
盡管所有人都告訴,不需要委屈求全,但卻做不到自私地不管不顧。
剛同沈遇和定親的那半年,有天晚上路過爸爸媽媽的房間,無意中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們在憂心自己與沈家的這門婚事。
爸爸因為要委屈走定親儀式的過場而難過不得排解,為自己不得不這麽為了種種外因妥協而到憤懣不已,又因為傳出舒、沈兩家聯姻的事引得許多同僚前來恭喜他與沈家喜結連理,明裏暗裏同他嘆以後舒、沈兩家的這條大船可就綁死了。
兩家的關系看似更為穩固了,可如果因為做逃兵而分崩離析了呢?
爸爸從前只跟說給他解決所有問題,可是舒月也很清楚,在所有人都知道舒、沈兩家的這條大船綁定之後,他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才能同沈家真正毫發無傷的解綁呢?
已經長大了,不能也不該躲在他們後做一朵溫房裏脆弱的小花,也是自願去和保護他們。
所以,沈遇和問是不是自願的?
當然,這是的責任,也是心甘願的決定。
—
舒月二十歲的生日就像是個風向標,過了這天後就達到了可以領結婚證的法定年齡,也就意味著能夠阻止與沈遇和關系更進一步的唯一有力借口消失了。
季萱毓從前一度想要趕在這一天的到來之前促著寶貝兒找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談一場真正的,也好有立場護著兒追求真,也算是能回絕沈家的一重助力。
但幾次三番的努力之後,季萱毓也逐漸覺到在這件事上,小兒的固執與勇氣都無可企及。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下定了決心要真正完整履行這門婚事。
即便自己如何同強調不必擔心未婚夫這個虛妄的名頭,完全可以自由尋求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小月亮也仍舊堅持把自己束在婚約的這個框子裏。
季萱毓終于逐漸意識到,兒其實一直在逃避自己刻意安排的那些,也最大程度地拒絕周圍男孩子的示。
所以後來舒月堅持要同沈遇和結婚時候,整個舒家,從前反應最大,如今卻最尊重意願的人,都是季萱毓。
沈朝宗親自登門,直白提起小月亮的年齡也到了能合法婚約的時候,兩家真正結親家這件事,他從兩年前就一直盼著實現。
沈、舒兩家聯姻的事,也早就在這兩年裏傳的廣為人知,如今臨門一腳的最後一步拖到今日,也是時候該完收尾了。
舒月那晚同沈遇和提的要求,他也都做到有回應。
不用再贅述,顯然沈遇和已經功說服了沈爺爺,所以沈爺爺這次登門來也只提希兩人盡快領證。
至于辦婚禮的事,他難得松口表示可以等小月亮畢業後再辦也不遲,而且這麽大的事,耗時耗力,也需要時間好好準備,正好能利用這兩年的時間好好備婚。
定下來領證的當天,早上是沈遇和親自開車過來舒家老宅接一起去民政局。
他見的穿了件正裝白襯衫配黑西裝,比平日裏要正式許多。他過來的時候,舒月還坐在餐桌邊吃早餐。
平日的這個時間點,且不說二哥、四哥兩個相對閑散些的,至大哥和三哥兩個工作狂一定是早早就出門上班的。
但今天不同,明明早就過了八點,但四個哥哥都不約而同各種原因滯留在家裏沒走,都這個點才坐在餐廳吃早餐,居然還能趕上和大哥、二哥一塊兒。
三哥早餐倒是吃完了,不過人也沒有離開餐桌的意思,拉著張臉坐在對面的位置,一副就坐在這兒監督把早餐乖乖吃完的架勢。
門廳那兒,荔芳姨看到沈遇和人過來,哪怕不習慣,也仍舊盡力表現的和氣親切地了聲姑爺來了。沈遇和謙順地點頭同荔芳姨應了聲,甚至還準備了紅包,恭敬地兩手遞過來。
舒言琛人斜躺在不遠的沙發上,隔著距離將門廳這一幕盡收眼底,心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媽的這姓沈的還真是狗東西,表面文章做的真充足,慣會做這種籠絡人心的虛僞事兒。
倒也不是跟荔芳姨過不去,他只是單純地聽著這聲姑爺的稱呼就覺得刺耳的很。
到底還是沒憋住起了,帶著氣幾步往門口走,斜靠著門廳那兒的柱櫃,垂眼看著躬換鞋的男人,蹙著眉冷哼了聲,“這不還沒領證呢麽,算哪門子的姑爺,應這麽急切也好意思?”
聞言沈遇和也不惱,恍若沒聽著他剛才的話,擡眸看了眼舒言琛,一臉坦然地了聲四哥。
舒言琛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被他這一聲四哥直接給怔住了。
明明比自己大三四歲的狗東西,居然能這樣大言不慚地厚著臉皮他四哥??
艸!
這人能不能要點老臉啊……
上來就被將了一軍措手不及,舒言琛一個沒攔住,沈遇和人就已經繞過他到了客餐廳。舒月看到他過來,下意識加快了吃飯的作。
舒言霆注意到作,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只幽幽對著,“要你吃那麽急做什麽?沒吃飽,要不再給你多裝一盤?”
“不用……”舒月咀嚼的作頓時慢下去,心虛看了眼對面的三哥,餘裏瞥到沈遇和往這邊過來,只是沒敢有作。
舒言逸一定聽到了門廳那兒的靜,擡眼和沈遇和視線相撞的瞬間,趕在沈遇和開口之間預判了他的作,“那個,別我二哥,我怕遭不住。”
沈遇和毫無負擔地笑了聲,幹脆直切主題,“我過來接小月亮去民政局。”
舒言逸避開視線沒接話,這話他接不住也不想接,是聽著心裏就難。
“急什麽?沒看吃著呢麽?”舒言霆全程眉眼懶得擡一下,涼涼接過話,“我家妹妹慣壞了,吃東西一貫吃得慢,沈總不著急就慢慢等著唄。”
“其實我吃好了。”舒月跟著小聲反駁了句。
“但是你還沒吃飽。”舒言霆面不改糾正。
“沒關系,我不著急。”沈遇和自在拉開邊上椅子坐下來,“小月亮幾時吃好,我幾時帶走。”
舒言靳看他坐下,面無表將筷子放下來。
“沈遇和。”
他有許多年沒有這麽他了,經年之前他們也曾經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後來因為婚約的事有了隔閡,刻意疏遠了這麽多年,到最後還是繞回了最開始的結果。
“是我唯一的妹妹。”
舒言靳艱的開口,他應該有許多話想要說,可到一步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言靳。”沈遇和擡眸應聲,實在坦誠,“從今天開始,是我太太,我也會如珍如寶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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