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連正在房換外出的裳,見甜釀來,吩咐紫蘇去端茶,自己系了腰帶,笑出來:“可高興了。”
甜釀上前,順手幫他整理袍袖:“謝謝大哥哥。”
兩人坐下喝了一盞茶,甜釀起要走,施連送出門,最后兩人走到院門前,甜釀笑道:“大哥哥出門應酬,晚間騎馬回來,路上當心些。”
紫蘇也跟著問“大哥兒幾時回來?”
“說不定。”他揮手讓兩人回去,自己往外堂去,大門前順兒早已牽著馬等候,主仆兩人沿路行了幾步,見藍可俊等在橋下,一見施連:“大哥兒可出來了。”
叔侄兩人步行,順兒在后牽馬,一道去了丹桂街。
丹桂街清凈,私下里做的都是皮生意,沿街俱是小樓,后院幽深,幾人往里行,有家門前掛了個紙糊彩燈籠,有老媽媽坐在門檻上守門,見一行人,喜笑開迎上來:“姐們爺們都在樓上坐,就等兩位人來。”
老媽媽將兩人迎上樓,沿著木梯往上行,聽見樓上細細婉轉的唱曲聲。
及上了二樓,已有在座者三人在喝茶,詹全、鄧知客、王庸,幾人皆與藍可俊好,都是江都游手好閑的年輕子弟,原先家里略有些一份面,敗落后家中顧及不上,又不愿做販夫走卒之流,每日里結些酒朋友,替富家大戶引薦些生意,從中賺些掮錢。
施家的生藥鋪子極大,足占了三四個鋪面,絨線鋪雖然店小,販的俱是時興貨,主家人又年輕大方,有心人頗結。
“多久不見施賢弟、藍表叔,我等心想的。”幾人上前笑上前,“下次帶著愚兄幾人,也出門去南邊見識見識?”
“只要哥哥們看的起這等小營生,早來便是。”
兩方寒暄,各引座,簾外早有相的子盼盼、兩人,裝扮的艷妝彩,盈盈上前來施禮,藍可俊掏了幾錢銀子,吩咐媽媽去打酒買,細果子,整治一桌席面來。
這些私院子都是各食樓的老主顧,當即有食樓的伙計小廝送食盒來布席,桌上一番酒往來,好不熱鬧,盼盼和兩人抱著月琴唱了兩支小曲,也被使喚席間倒酒遞菜。
酒喝三巡,場面漸熱絡些,盼盼和又是風月手,左倚右靠,婀婀娜娜,香臉腮,一個個敬過酒去,及敬到施連,見他臉玉白,一雙狹長的眼卻瀲滟生輝,有了些囫圇醉意,兩人一左一右偎在他前,齊齊將酒杯遞至他邊,笑道:“郎君應有大半載不曾來了家里坐,讓我姐兒幾個等,且罰了這一盅見面酒。”
他也笑盈盈的看著兩人,仰面將兩盞杯中酒都喝盡,嫣紅鮮潤:“先給大家陪個不是。”
眾人都喝了他一盞酒,幾人喊媽媽來:“聽聞媽媽新收了個干兒,怎麼不見在家,媽媽喊出來引見引見。”
那媽媽笑:“面皮兒薄,見了人郎君會害臊,不敢下樓見客,若人們喜歡,我喚下來給大家唱個曲。”
不多時,果真從閣子上走來個青衫白的二八郎,單單梳了個溜溜的丫髻,眉心點了枚花勝,風流婀娜,捧著個琵琶,半遮著臉龐,答答的。
眾人一看,皆是嘆服:“真是個乖兒。”
媽媽牽著兒的手:“這丫頭來家不久,還是個清倌人,若人們中意,不如給這丫頭添副頭面,梳籠了,也算是的福氣。”
有人問道:“不知這兒缺個什麼頭面。”
媽媽笑著出三個手指頭:“就一副穿花金掩鬢、圍髻瓔珞就全了。”
眾人聞得要三十兩銀子的,都暗暗咂舌,扭頭見施連默不作聲打量那,紛紛道:“我等都有家室,只有施家大哥兒尚未娶親,最是相配。”
施連輕笑,朝著那招手:“過來我瞧瞧。”
那孩兒抱著琵琶上前,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眼仁烏黑,眼神怯怯,他問:“你什麼名字。”
“月奴。”孩瞧著他一雙眼良善溫和,張的彎了彎,角下方出兩點梨渦,小聲道,“我月奴。”
他喝了不酒,見發間只著一支鴨殼青的玉簪,水頭不算好,卻勝在細,手將發簪拔下,只見玉簪上包著銅片,原來是支半裂的玉簪,那滿頭黑的青披瀉而下,將那半邊臉龐兒又遮住一般,只出半只黑白分明的眼。
施連此刻也不心旌搖,手將自己發髻上一支白玉簪取下,遞月奴手中。
月奴了簪子,朝著施連福了福,這一會兒滿堂都是慶賀聲,眾人連連敬酒,盼盼和都有些吃酸,笑道:“原來哥兒偏這樣的口味,怪不得我姐妹幾人都不了哥兒的眼。”
施連喝了五六盅酒,老媽媽也十分高興,連連施禮:“哥兒今夜是歇在這兒,還是日后再來,若是今夜歇,老去挑兩對紅燭來。“
“今夜還需歸家,日后再來。”施連不住這陣急酒,見滴已短,起喊藍可俊,“表叔一道回家去?”
藍可俊笑嘻嘻的摟著盼盼:“大哥兒先去,我替大哥兒收拾這頓席面。”
施連直到他今夜要留宿,點點頭,和眾人說了幾句,下樓去。
正要出門,后王庸追了上來,喊了聲大哥兒,兩人就在彩燈籠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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