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進的電梯,林宴站的筆直,正經的目視前方,他臉上泛著紅暈,可偏偏表還是一本正經,線淡抿,眼神微冷，看起來特別嚴肅。

程舒諾原先對他真的興趣不大,可林宴的反常行為，總讓覺得新奇，不待見林宴,又不影響自己看他笑話。

林宴整個人繃著,程舒諾便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目綴在他臉上。

沒說話,林宴卻主打破沉默,從間溢出一個字，“你——”

“我什麼？”

和林宴的僵不同,程舒諾語氣輕快,明顯心不錯。

林宴依舊沒看他，清咳了兩聲，才重新開口：“你……你可以別這麼看我嗎？”

程舒諾挑挑眉,狡黠地沖他笑：“為什麼呢？我覺得你很好看啊。”

語氣戲謔，有意逗他。

“……咳咳。”林宴很輕地掃一眼,視線和短暫接,又飛快錯開,他聲音微，“我覺得……這種話不適合當面說出來。”

他頓了頓，又說：“一般人會不好意思。”

程舒諾淡淡“嗯”了聲，問：“所以林律師不好意思了嗎？”

林宴再次余瞟，更快的目挪開，正否認：“我沒有。”

程舒諾點點頭，林宴見不再追問，心下剛松了口氣，誰知程舒諾又笑，“那林律師到底在臉紅什麼？不會真的在想人吧？”

刻意話尾往上繞，“不過啊，到底是哪種程度的想才會臉紅這樣啊？”

“小諾，我沒有，真…真沒有想……”

林宴說完，臉上又多了一抹異，耳也有點燙，可依舊維持著斯文正經的表，程舒諾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林宴頭滾了滾，覺得這封閉的空間里，不僅呼吸不暢，連溫度也高了。

幸好電梯們很快開了，林宴迫不及待地往外走，邊走邊說：“電梯里太悶了，真熱。”

程舒諾跟在他后面，見他越走越快，角便牽起淡淡的笑。

暗自腹誹，原來冰山染上是這樣的啊，還有意思的。

兩人的車剛好前后停放著，程舒諾拉開車門的時候，林宴已經坐上車，等上了車，正準備發引擎，林宴又不知何時站在車外輕輕敲車窗。

程舒諾微楞，跟著下車窗，抬頭看他，“又怎麼了？”

忽略臉上那抹可疑的紅暈，林宴依舊是正經的表，聲音也聽不出病，一貫是他的清清淡淡。

“晚上有空嗎？”

“要看什麼事。”

程舒諾坦地回視他，和林宴之間到底是不一樣了，三年給最大的改變就是無論何時都能游刃有余，包括面對林宴，換以前的程舒諾，肯定分分鐘鐘就沖他點頭了。

林宴心思敏銳，自然也能到，可短暫的語塞后，還是繼續往下說：“想請你吃飯。”

程舒諾歉意地沖他搖頭，“那不好意思啊，好像沒空。”

林宴倒不放棄：“什麼時候有空？”

程舒諾：“和林律師的話，什麼時候都沒空。”

林宴：“……”

程舒諾沒再說什麼，正想上車窗，林宴卻抬手阻止，程舒諾略微不悅地看著他，林宴角淡淡上揚，說：“小諾，我今天很開心。”

程舒諾事不關己的態度，“關我什麼事？”

林宴卻輕輕地嘆：“你還記著我電話，我能不開心嗎？”

程舒諾被破了什麼，狠狠剜了他一眼，便想去推開他的手，林宴倒是自覺地起站直，依舊沖淡淡笑。

他很笑，笑起來卻很好看，宛若雪后春現，左邊臉頰還有淺淺的梨渦璇兒，好似一個溫陷阱。

程舒諾只好黑臉瞪他，“……神經病！”

***

早上和林宴的小曲，程舒諾上班遲了大半個小時，不過倒沒什麼大問題，上禮拜創世的案子結束，他們手上除了些客戶的日常維護，暫時沒什麼大項目，剛好清閑。

程舒諾周末過得實在不怎麼樣，這會到了維亞神狀態也不怎麼好。

到茶水間，泡了杯速溶咖啡，沈嘉微也剛好拿著水杯進來，看到程舒諾臉不好，便問：“周末沒休息好？”

程舒諾不愿多談，便輕輕地點點頭。

沈嘉微卻認真地看著，猶豫片刻，說：“禮拜五在KTV，我看到林律師送你回去了。”

程舒諾頓了下，抿了口咖啡，不知道沈嘉微說這話的目的，便不急著開口，沈嘉微倒也直接，“舒諾，你和林律師真的只是大學校友？”

程舒諾仍不說話，沈嘉微歪頭看：“我在想，哪個男人會把校友的照片放在錢包里？”

程舒諾不解地看：“你說什麼？什麼照片？”

沈嘉微搖搖頭：“沒什麼，我就是突然對林律師沒興趣了。”停頓了下，才笑著往下說：“太高冷了，悶葫蘆一個，一點都不好玩，還沒那什麼林栩可。”

程舒諾心想，人還真是善變，笑了笑也問：“你現在不會喜歡林栩吧？”

沈嘉微：“是啊！”

程舒諾：“……”

程舒諾這邊剛好和沈嘉微提起林栩，一回到辦公室便接到林栩電話。

程舒諾手里轉著筆，聽電話那頭林栩激的一直說：“姐，你一定要過來啊，我真的沒騙你，我一個朋友開業做活，讓我些朋友過去熱鬧熱鬧，你要是不來，我也不好代啊。”

程舒諾好笑地問：“你們律所沒人嗎？喊我干嘛？”

林栩認真地說：“工作和生活當然要分開啊！哪能一樣？”

程舒諾想拒絕，還沒開口，林栩那邊似乎有人低聲音和他說了什麼，程舒諾還沒聽清，林栩已經地補充：“姐你放心吧！我小叔那個討厭鬼不會來的，他不喜歡和我玩。”

程舒諾有點心了，想了想，又說：“真是免費的？”

林栩：“對啊，都說了是朋友開業嘛，人越多越好。”

程舒諾：“那我可以再幾個朋友嗎？”

說完，林栩那頭又是短暫的沉默，才再次傳來聲響，“可以啊！只要不是男的都可以的！”

程舒諾有些失地嘆氣，“那算了……”

林栩突然尖了聲，旋即飛快道：“男的也可以，男的也可以了，只要你喜歡！對了，男朋友就不合適了，我那朋友剛分手，不喜歡看到秀恩。”

程舒諾：“……好吧。”

程舒諾掛了電話，林栩說是有個朋友的溫泉會所開業，問周末有沒有空，過去玩兩天，程舒諾這些年一個人住，沒有工作的話，周末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家里，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日子過的卻實在冷清。林栩熱邀請，也不花錢，程舒諾確實心的，想了想，便點開微信。

也是奇怪，原先“關姐姐聯盟”的群聊每天都是很熱鬧的，最近幾天卻沒人說話了，最新的聊天記錄還是上禮拜五。

程舒諾雖然平時嫌他們煩，可這群人要是不說話，又有種失寵的覺。

于是難得在群里主冒泡：你們是不是背著我有了別的狗？

發送完畢，三分鐘了也沒人理。

程舒諾便又補了句：周五有時間嗎？我這邊有幾個名額免費去溫泉會所兩天一夜！免費的！

五分鐘過去，還是沒人理。

程舒諾：“……”

到底是什麼況？真有了別的狗？哪個狗男人敢搶的小可！？

有點失落地扔了手機，低頭理手頭的工作。

他們組最近沒什麼大的項目，但要準備正興科技新品發布會的提案，下禮拜之前要拿出公關方案，再和其他幾家公關公司競稿。

說到正興科技，雖然在安城不算是大企業，但卻是中啟集團在安城的子公司，而中啟集團是帝都的大企業，市值上億。

不過中啟集團最近一年好像也不太平，程舒諾雖然私底下的際圈子小，可好歹是維亞SAE，工作上的人脈還是有的。

中啟集團的董事黃啟平卷刑事案件，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數度登上社會新聞版塊的頭條，通告用詞激進，程舒諾也看過些報道，說是黃啟平在自己別墅殺了同居的友，這種豪門恩怨很博眼球，但聽著也嚇人。

程舒諾看著心驚，也沒一直留意，這事再度掀起熱度，是一個月后天階律師費的新聞，聽說黃啟平開出八位數的訴訟費，消息一出，輿論嘩然，不過最后到底是哪家律所接了案子，倒是沒再關注了。

……

轉眼已經是快下班的點，因為事不多，大家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程舒諾從維亞出來，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剛出電梯就收到韓辰遇的短信。

辰遇：舒諾，張醫生說最近難得事，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多和聊聊。

程舒諾看了短信，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鈴聲響了幾下，電話卻被掛了，程舒諾愣了下，韓辰遇的短信卻很快進來。

辰遇：怎麼了？

程舒諾一邊編輯信息一邊往外走，和他說了早上林栩說的溫泉會所的事，韓辰遇醫院事多，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給自己放個小假。

辰遇：我就不去了，你好好玩，有人跟你一起嗎？一個人的話要注意安全，泡完溫泉出來記得注意保暖，別著涼了。

程舒諾看著長長的對話框，心下頓時百集，很想把這兩天的事輕輕地翻過去，沒法失去韓辰遇，友也是長在上的一塊，割舍不掉。

可程舒諾也清楚，和韓辰遇回不去了，兩人間始終隔了什麼，只能期待時間去沖刷。

程舒諾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過誰，韓辰遇是唯一這輩子都會覺得虧欠的人。

程舒諾走出寫字樓，夕西斜，拉出長長的黃帶，打在來往的行人上，下班的點，人群熙熙攘攘，程舒諾瞇了瞇眼，著被高樓大廈割裂的晚霞，今天也不知怎麼了，總想起些過去的事。

韓辰遇其實說的沒錯，他們確實差點……差點就領證了。

程舒諾其實在想，如果那時候沒有幡然醒悟，而是仗著韓辰遇對的，兩人真的在一起會是如何？

韓辰遇肯定會對很好，這點毋庸置疑，還有呢，應該已經做母親了吧，會有個可的孩子，而不是現在這樣，每天渾渾噩噩過得一塌糊涂。

林宴呢，他也會有個麗的妻子，他邊從來不缺人的。

兩人還會像現在這般糾纏在一起嗎？

當然不會啊。

程舒諾比起討厭林宴，其實更討厭自己，很想對林宴狠下心，很想瀟灑一點，在林宴回頭的時候，笑著踹開他。

可偏偏做不得，還是被他牽著走，這種意識讓覺得痛苦，也更難堪，卻又那麼的不自，把那些用怨和恨強行鎮下去的又一點點勾了出來。

程舒諾愣在原地，思緒飄出很遠很遠。

以至于完全沒發現幾步外早早停下步子的男人，就那麼安靜地看著，見枯站在花壇邊，眼眶紅了一圈，又抬手眼淚的時候，他像是被剜了心。

林宴不知道這幾年程舒諾過的好不好，看起是鮮亮麗的職場白骨，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初社會的小生，可在這麼一個瞬間，見一職業裝，妝容致，卻傻傻站著，又悄悄抹眼淚的時候，他很確定，程舒諾過的一點都不好。

而這種認識，像是寒冬里最冰冷的刀刃直直在他心口，程舒諾此刻流的難過，被放大了千百倍洪水猛般向他撲過來，他快站不穩。

林宴五指收了又放開，他自己藏起所有緒，像是剛出現的人，笑著走上前，若無其事地喊名字，“小諾——”

程舒諾剛切斷思緒，就冷不丁的聽見這聲，于是慌地循聲去，生怕被人看到什麼，見林宴朝走進，角噙著淺笑，走路的時候擺輕晃，原先有些尷尬，可見他神自若，便又很快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