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時間留在家？

熱水壺里的水燒開，阮蘇茉打開櫥柜，在咖啡和紅茶之間看了看，最后選擇了白開水。

記得，段西珩不喜歡喝這些，也不喜歡甜的東西。

保險起見，還是倒杯熱水吧。

阮蘇茉取了一個自己喜歡的馬克杯，倒上熱水，走出廚房時，看到段西珩正面無表地跟茉莉對視。

記憶里，第一次在自家花園見到段西珩，段西珩仿若就是此刻這般模樣。

那天盛夏日璨爛，八月末的薔薇開得熱烈，花瓣層層疊疊，與綠枝葉一塊在日中隨風晃。

而他坐在薔薇后的藤蔓架下，在綠葉藤蔓的影，垂著眸，安靜翻閱著手中的書。

年肩膀單薄寬闊，白校服襯的紐扣規整系到領口下方，只留出最后一顆，領子隨意松散開。

阮蘇茉在琴房練琴，分心向窗外，出神看了他幾秒，他就似有所地朝琴房這邊看過來。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過樹葉隙留下的暈輕輕搖曳，虛虛實實地落在年冷白平靜的臉上，他看著，淡淡的眸好似沒起什麼緒。

而這一眼，讓阮蘇茉原本在黑白琴鍵上自由彈奏的手指冷不丁偏了控制，在不屬于這首曲子的重音鍵上按下一個又長又重的音。

這冗長的悶音當場就挾著心的小鹿一同撞上南墻。

那年他十七歲，因為家庭原因，到家借住。

阮蘇茉比他小了一歲十個月，剛過完十六歲生日，心思，如野草瘋長。

回想起過去，阮蘇茉抿抿，順手拿了一盒干去哄茉莉。

“喝水吧。”

把馬克杯放到茶幾上，然后走向茉莉，在它的餐盤里倒著干。

有了吃的，茉莉便不再跟段西珩大眼瞪小眼。

小貓咪愜意舒坦吃著干，房子安靜得只有它發出的聲響。

阮蘇茉起，與坐在沙發上沒什麼作的段西珩不小心對上目。

好像……有點尷尬。

他們沒什麼話聊，也不知道要找什麼話跟他聊。

以前總會纏著他說一大堆的廢話，他最多應一聲，沒太多別的反應。

現在估計也會是這樣。

余瞥到自己的鋼琴，阮蘇茉心想，可算找著打破尷尬的東西了。

走過去坐下，打開琴蓋，說：“給你彈個曲子吧。”

沒想到話音落下，迎接的還是尷尬。

阮蘇茉背對著段西珩，也不知段西珩現在什麼表，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彈什麼曲子，他又不是來聽曲的。

可是人都坐在這了……

阮蘇茉著頭皮隨手彈了幾個音，想起自己以前教過段西珩，便順手彈了當時教他的那個曲子，簡短的一句，然后轉頭問：“你還記得嗎？”

阮蘇茉七歲開始學琴，大學讀的音樂系，主修鋼琴。

從小到大拿過許多獎，參加過許多演奏會，可這些都沒讓有什麼就。

最有就的事，還是教會從沒接過鋼琴的段西珩跟四手聯彈。

段西珩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非常適合彈琴。

他住在阮家的那段時間，阮蘇茉就經常強迫他坐在自己邊，強迫他跟自己學。

他很聰明，沒多久就能彈下一首完整的曲子。

阮蘇茉只教過他那麼一首，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那首曲子什麼名字。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邊覆蓋下一片影，悉又陌生的聲音就響在耳畔。

阮蘇茉怔怔抬頭，看到的仍是段西珩清冷的側臉。

他坐在旁，說：“我記得。”

阮蘇茉睫不自覺了。

他……竟然知道。

兩人手臂似乎在一塊，惹得阮蘇茉忽然覺胳膊發麻。

阮蘇茉思緒開始變，手放到琴鍵上，試了幾個音后，彈起了前奏。

看起來表面淡定，其實已經心如擂鼓，當年沒撞死的那頭小鹿又開始在腔復活撞。

現在滿腦子都是，段西珩竟然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那他發現當年暗他的事了嗎？還是只是單純知道曲子的名字？

這是首電影曲，知道也不奇怪，對，不奇怪……

面對幾千人演奏的時候都沒現在這會兒這麼張，阮蘇茉覺自己手指都虛了，沒一點力。

當視線中出現段西珩的手的時候，被他左手無名指上那一圈銀白閃了一下眼，差點要彈錯音。

他戴了他們的婚戒，現在才發現。

回頭看看，右手的食指也有枚戒指，但是是用細小珍珠串的飾品。

阮蘇茉這時又在想，是不是也應該要戴他們的婚戒？

腦子里東西太多，阮蘇茉非常不專心，反而作為當年強迫學琴的學生，段西珩彈奏得很練。

四手聯彈難免需要手，曲子彈到一半，阮蘇茉的右手從下過段西珩左手，彈了兩個音再回來時，與他不小心撞上。

的手背恰好被他手心覆蓋住。

鋼琴聲戛然而止。

為什麼以前阮蘇茉非要教段西珩彈琴，就是因為，四手聯彈難免會有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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