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莉在浴室聽見聲音:“陳異?”
門外似乎含糊應了一聲。
“我的護發素和發,怎麼都換了?”
“你出來。”陳異敲門,著嗓音低吼,“穿服出來。”
五分鐘后,涂莉穿服出來——套著陳異的一件寬松T恤,長度到大,下頭空的,前也是真空狀態,巾撥弄發。
“你是不是請鐘點工了,家里那麼干凈——”
陳異整個人直直擋在面前,臉黑沉似鍋底,腮幫子繃著,眼神有那麼點不對勁,涂莉目往旁邊一,一個纖細人影,一雙漂亮眼睛和撞上,涂莉嚇了一跳,又旋即回神,目死死盯在苗靖上,臉青白發紅,肩膀抖,咬牙,猛然揮手扇了陳異一耳。
“啪——”
清脆響聲回在雀無聲的家里。
“你帶人回家?你搞別的人?”涂莉眼淚奔涌而出,“你這個王八蛋,怪不得不肯讓我過來。”
苗靖淡定轉回屋。
陳異弓著背,咬牙,再咬牙,扭頭看苗靖,暴躁低吼:“他媽的,那是我妹!”
第6章 親妹妹,好妹妹
陳異和苗靖在同所學校念初中,兩人肩而過,互不相識,就算特殊原因不得不開口說話,也是疏離冷淡到沒有任何人懷疑兩人關系,除去知人——波仔也在學校念書,他家和陳家離得不遠,也認識苗靖,偶爾跟在陳異后跟苗靖打個招呼。
學校新蓋了一幢五層的宿舍樓,男混住,一二樓是男生,三樓往上是生,宿舍樓封出兩個樓梯口,一個男生專用,一個生專用。
陳異住在一樓,苗靖宿舍在四樓,經常在樓底打個照面,偶爾也在食堂或者場遇見,他每天打球踢球,晚自習翻墻去網吧,這時候陳異已經發育青春期男生,個子拔高至可不可即,管空,長手長腳,有結,嗓音破裂,煙,聽說學校育老師要招他進育隊,以后進校發展,后來不知為什麼沒去。
初三是畢業班,學校要抓中考升學率,陳異除了游混日子,似乎不怎麼打架滋事——遇見一個用心良苦的班主任是每個壞學生的幸運,也是陳異繼續留在學校的原因之一,他的班主任姓李,是個矮墩墩的中年男人,初二那年老李把陳異從開除名單擔保下來,每學期開學老李逮著陳異回學校,學費也是老李主聯系陳禮彬,陳異績不算墊底,績最好的那回考進了全班前十,聽說是跟班上同學打賭,整個班級都押錢賭他輸,他一口氣贏了上千塊,被學校通報批評。
他在學校還格外歡迎,特別是打球和運會,圍觀者眾多,有時候苗靖聽見同樓高年級生討論八卦,頻頻提起陳異的名字,說他酷帥,眼睛又兇又亮,但笑起來邪魅燦爛,有壞的心跳,連校花都暗他,苗靖不知道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詞能套在一個男生上,只記得他挨打和睡覺的樣子。
苗靖在初中也長高了些,皮白皙了點,但仍然是稚氣,在學校洗頭不方便,剪了櫻桃小丸子的短發,臉頰有點嘭嘭嬰兒,路過陳異這群小混混男生,垂著眼睛側避讓,睫卷翹絨絨的,削瘦文靜的小學妹,有人頻頻回頭,說可想追,陳異吊兒郎當走著,冷嘲熱諷:“小學生你也有興趣?有病去醫院治,別他媽在這丟人現眼。”
男生們哈哈大笑,苗靖心底不樂意,暗地皺秀眉。
兩個孩子都住校,魏明珍在家無事,找了份在茶室當招待員的工作,這幾年一直沒有懷孕,似乎就沒有辦法完全進家庭的核心領域,陳禮彬每天沉迷于炒玩游戲,跟網絡里的陌生人聊得如火如荼,供電局那麼好的效益單位,獎金福利驚人,但魏明珍一直沒爭取到財政大權,打麻將都要自己湊錢。
魏明珍開始跟陳禮彬吵架,吵得翻天覆地,但在藤城生活了這幾年,這段要斷也不是那麼容易,老家是回不去的,這幾年白吃白住,孩子上學花銷,陳禮彬雖然不見得大方,也沒有太苛待,猶如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苗靖知道兩人吵架,魏明珍每天上班,對陳禮彬又心有余悸,雖然每周都回家拿生活費,但也只待一天,周六上午回去,周日下午回校,陳異初三這年基本不太回家,偶爾回來取點東西,他的生活費不知是怎麼給的,也許有自己搞錢的辦法。
每周日下午,住宿生會帶著生活費回學校,校門外的商業街人頭攢,苗靖和同宿舍的生也會一起逛逛,買點文零食之類。
校門附近都是小飯館、文店和品店,沿路逛到稍遠的居民區,這邊就藏著小網吧、游戲室和臺球廳,孩子們說班上男生跑這兒來打游戲,學校里那些幫派,大哥大,大姐頭也經常在這片玩,大家好奇張幾眼,巷子里的門面房都開著,卷簾門拉到一半,里頭有說話聲,只能看見綠的桌球臺,一幫人繞著球桌走來走去,游戲廳也是如此,門口擺彈珠機,里頭傳來轟隆隆的音效聲。
小生沒膽子進去摻和,只是看個新奇和熱鬧,巷尾拐彎,再往學校走,眼見前頭有幾個男生,或蹲或站聚在一起,不可一世地著煙,氣質流里流氣的,這幫人攔住兩個生,說兩句,揮揮手讓人走了,再攔住路過的男生,男生不不愿從兜里掏出點什麼,垂頭喪氣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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